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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朕让你跪下(重生)宋灵均孟辞临 > ☆、当为仁主
 
哒哒的马蹄声在黏稠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马蹄声一直到了丞相府门外才止了,孟辞临跃下马, 府中长史过来给他牵马,一面走一面压低了嗓子:“过了午后,宫里的主子爷便来了, 现下一直在仰光阁看折子。”

孟辞临嗯了一声,径自往仰光阁的方向走, 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主公用过晚膳了吗?”

长史道:“已经用过了,按照大人的吩咐, 但凡主公来的时候,都要加一道白龙臛。”

“嗯。”孟辞临点了点头, 这才抬步向仰光阁走去。

丞相府在某种程度上说和掖庭有几分相似, 在这入夜时分,寂静得能听见虫豸的鸣叫。有脚步声浅浅地响起,像是官靴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只听得“吱”的一声, 有人从外头把仰光阁的门推开了,夜风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少帝抬起头, 孟辞临正站在门口, 冷冷的月光泼了他一身, 他的面容笼在一片晦暗的恍惚里, 像是沉睡了许久的暗河,带着一身浓郁的夜色。

屋里点着灯,他又走了几步, 暖黄的灯光洒在他深色的衣物上,他浅浅蹙着眉宇,整个人却是极温暖的模样:“主公怎么来了?”

少帝亦站起身,她端着烛台走到他面前,把烛台凑近了他的脸旁,灯火摇曳,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浅浅的一圈阴影,这张脸白玉无瑕,恍惚让人觉得可以看清血管。

“你去哪了?”少帝轻声问。

“主公莫不是怕臣去逛了青楼?”孟辞临笑吟吟地抬起眼,一双眼睛清润透亮,“臣身上惯没有脂粉味的,主公不信吗?”

少帝冷冷一哼,把烛台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你莫不是以为我傻?我要听你说真话!”

孟辞临低垂下眼睛:“不过是应天府衙门里头有卷宗,臣担心他们办事不妥帖,索性亲自过问一二。”

说完这句话,他噙着笑走上前,把她脸旁的发丝捋了捋:“府中长史说主公出宫就带了刘钦一个,现下处处都乱的很,主公自个儿也要注意些。”

他身上依旧带着龙脑的香气,这香料安神静气,少帝伸出手,摸着他衣服上的行蟒,淡淡说:“去应天府确实是要穿官服的,只是这衣服怕是熏了很久吧,你穿了一天,香味还是这么浓。”

“王纂死了,是吗?”灯影朦胧,少帝的的侧脸隐藏在暗沉的阴影里,说出口的是个肯定句。

孟辞临一双眼睛像暗河一样幽深:“是。”

她听罢沉默了良久,轻声说:“我的马术还是他教的。”那时候武帝还在世,王纂把她抱在怀里笑着对武帝说:“太子殿下的根骨不错,若是送入军中历练一番也该不错。”

武帝摆手笑道:“定国安邦有王爱卿,太子便让她好好修习治国之策吧。”

“两朝老臣了,”少帝转过身,缓缓走到桌边,又抬起眼,“到头来竟落得如此,找个好风水的地方安葬了吧,算是答谢他为我朝所立之功。”若是前一世,孟辞临胆敢如此善做主张,她定然要怒斥他,只是孟辞临此一来已因为她背上了罪名,她哪能再怪他呢。

“路是自己选的,他选了这条路,也就该知道下场是什么,”孟辞临走到少帝面前,双手撑住桌子,微微倾下腰身,“主公身为人君,自然当为仁主,兼济天下,臣不一样,臣是权臣是佞臣,看不过眼的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少帝拧着眉心:“你可知道这几日弹劾你的折子有几道?现在时候还早,若日后民心所向,你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朝堂上人员更迭,原本亲附王纂的人又聚成一团,他们都知道,如今再不抱团只会被逐个击破,现下只会到处乱咬,如今亲附谭京的人甚多,想来这也是主公的安排,一时三刻无人能奈我何。”孟辞临说话的时候喜欢低垂着眼,这是他的习惯,不想让旁人猜出心思。

不知怎的,听孟辞临这样说,少帝觉得心里稳当了不少,她抬起头咬着嘴唇:“我知道你心里的打算,可一想到你要成为众矢之的,我便觉得担忧。”她说着话便站起来,走了两步扑进孟辞临怀里。

“为何要做个奸佞呢,日后史书上添几笔,岂不是败坏了你的声望。”孟辞临本是最好面子的,早些年里常被人说是无双公子,可自从少帝登基以来,名号便不大好听了。

“主公是守成皇帝,守成皇帝定然是仁义为先,自然要规避严刑酷法,可一味地追求平定,便会有人趁火打劫,主公这江山岂能被宵小染指?”孟辞临说着话的时候直视少帝的眼睛,这双常年雾沉沉的眼睛闪烁着微亮的光。

这一席话给少帝的触动极深,她微微抬着头,倏尔踮起脚吻上了孟辞临的唇。孟辞临的嘴巴一向刻薄,只是触感却是极柔软的,灵均环着他的脖子,青涩地吻着他的唇,低声说:“谢谢你。”

烛光盈盈,孟辞临托着她的背,唇齿间皆是彼此熟悉的味道。灵均把手下移,依旧环着他的腰,她的声音低低的从他怀中传出来:“你图什么呢?”

这话孟辞临也一直想问问自己。他是一点一点看着少帝从一个小娃娃长成如今的模样的,武帝忙于国事,少帝和他相处的时间最多,小时候是不怎么喜欢她的。可时日久了,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

早慧的孩子在宫里应是受了许多委屈的,且幼而失母,他心里多了几分怜悯,只是这怜悯随着时间慢慢变了味道。

孟辞临摇着头叹道:“大概图主公的欢欣吧。”其实这话存在他心里有一阵子了,话说出口,他自个儿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功夫,怎么这么藏不住事,他心里懊恼赧然了一会,忙转了话题:“到了春耕的时节,主公该筹备着南巡了。”这是武帝在时便定下的惯例,灵均听了也点点头。

“官员名单也是由你拟定罢,”少帝想了想又说,“禁中如今比以往安稳不少,尚书台如今周转得不错。”

正说着话,却听见外头传来刘钦的声音,隔着一层门帘,只能听见他声音有些焦急:“楚陵王昨日夜里就发了高热,太医院派了三个太医过来依然有反复,情形极是不好。”

灵均微微皱起了眉:“我过去看看。”

孟辞临轻轻嗯了声:“不过几个月的孩子,身子骨本就不好,你不要太担心,若有什么事记得派人来告诉我。”

少帝打了帘从仰光阁里走了出去,孟辞临抬步走到门口,月色下少帝的步子很快,衣袂如飞,待要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回过身,远远的五官笼在沉沉的夜里:“你早点睡吧,换季的时候最易生病了。”

“好。”孟辞临的声音散在夜色中,少帝转过身消失在了拐角处,孟辞临的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明天要上夹子,所以今天的更新有点少,和大家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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