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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朕让你跪下(重生)宋灵均孟辞临 > ☆、又添新岁
 
自从下了圣旨, 从官署到兵部,孟辞临忙得不可开交。而少帝同样有诸多政务要处理, 眼看着除夕将至,因为武帝国丧,一切都从简, 只是本该有的封赏却一个都不能少。

一来二去的,除了在朝堂上, 少帝和孟辞临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除夕那天本该宴请群臣,只是少帝传了旨意, 说是孝期未满,便不在掖庭里头设宴了。

官署里头的人大都回去了, 除了一个户部编纂还在忙着整理账册。这位李编纂偷偷抬头, 看了一眼依然坐在灯下批阅公文的丞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天色不早了,不知孟大人何时回府?”

孟辞临手中的笔依然未停, 目光沉沉地落在纸上:“李大人若是府中有事,便先回吧,待我批完也就回去了。”他原本并不打算回去, 府里头冷冷清清, 像什么样子, 与其如此, 还不如留在宫里。

正说着话,却见刘钦进来了,刘钦是少帝身边的人, 李编纂哪敢不敬,忙起身相迎,刘钦的目光环视一周,落在了坐在灯下的孟辞临身上,说:“主公让我来问问,孟大人何时回去。”

孟辞临微微蹙眉,说:“眼看着还有写折子没看,不知主公有何事。”刘钦道:“旁的事倒是没了,只是主公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叫大人省些灯油。”

后半句刘钦说得艰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听闻此言,李编纂有点想笑,不过忙忍住了,孟辞临微微挑眉,把笔撂下,说:“罢了,那我便听主公一言。”

孟辞临从官署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只是天色极好,能看见天边挂着的半轮冷月和三两疏星。他挥退了为他引路的小黄门,独自擎着一盏六角宫灯,缓步走在禁中长长的直道上。

青石板路在月光下微微闪着星芒,清遥在庆仪门外等他,张了张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孟辞临脑子里还在转着南凉的事情,也没有把他的表情放在心上。

一撩开马车的帘子,孟辞临着实吓了一跳。那本该在千熹台和太后用膳的少帝,坐在他的车里,头靠着车厢,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的少帝低眉顺目,看不出在朝堂上的锋芒,多了二分柔旎温顺,孟辞临静静地看着她,蓦地发现,少帝越来越像个女人了,她皮肤莹然,脖颈修长,脸上的线条也十分柔和,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他动作很轻地跃上马车,坐在少帝对面,低声说了一句:“走吧。”马车便轻轻动了起来。只是这微小的晃动却惊醒了少帝。

灵均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发觉孟辞临便坐在身边,她忍不住小声说:“怎么去了这么久。”带着一点鼻音,声音还微微沙哑着。

孟辞临微微叹息般的说:“刘钦竟没拦着你吗?你好大的胆子。”灵均斜睨他道:“为何拦我,我是要和孟大人商量国事的。”

都说女人蛮不讲理的样子最是可爱,孟辞临却觉得头大如斗,这个蛮不讲理的人偏偏是一国之君,他也没有奈何她的办法,只是叹气:“臣府上只有臣自己,冷清得很,没什么有趣的。”

少帝摆手,脸上志得意满:“如今有我了,便不冷清了。”

像有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孟辞临的心脏,他微微侧过头去看黑暗中的少帝,她浑然不觉,趴在窗户边往外看,一边说:“你瞧瞧,还是外面最有人情味。”

孟辞临学着她的样子,把窗帘掀起一个角,除夕夜的街道上人流如织,戴斗笠的女郎或是扎总角的孩子都随处可见,灵均放下帘子低声说:“为了以后年年京畿都这样热闹,也要创下一个盛世。先平定内患,再整治前朝,你说等这些都做完了,还需要你我做什么?”

孟辞临没想到少帝果真和他讨论起了朝政,他想了想说:“接着便是守成,若一切顺利,待到那时,主公便可以考虑绵延后嗣了。”

少帝抬起眼看着孟辞临,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在朝中的地位,手中的权力,可会有放下的一天吗?”

少帝问话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孟辞临却没有半点犹豫:“不会。”

孟辞临身上的担子很沉,不光是他自己,还是一个家族,少帝在夜色中打量他,不过二十多岁的人,眼角已经爬上了细细的纹路。

孟辞临这一年变化很大,原本风光霁月的少年丞相变得持重端正,好像是被打磨圆润的卵石,或者是配了剑鞘的宝剑。少帝是亲眼见证着他一点一点变化起来的,一时间心中又有些复杂滋味。

“你哪日南下?”

“过了端午便启程。”

少帝点点头,不过半月余,只怕是一晃就过去了。这时候马车挺了,听见清遥的声音传来:“主子,到了。”

孟辞临率先下了车,清遥搬来了踏脚,孟辞临对着她伸出手,他低声说:“当心。”

灵均微一愣,却微微抿住嘴唇,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借着他的力下了马车。

还是原本的太尉府,不过是换了块匾额,府中的长史立在门前恭迎,他已经是第二回见着少帝了,都是有着玲珑心肝的人,垂着脸一揖:“恭迎主子爷。”这位主子爷不知是说孟辞临还是少帝。

这话说得讨巧,少帝听了便笑对孟辞临说:“不愧是你的人,机灵得很。”

孟辞临和少帝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无话,孟辞临亲自执着宫灯,走过曲折回环的水榭,橙黄的烛光映在孟辞临的鹤氅上,少帝起了诗性,开口念道:“月出佼兮,佼人撩兮。”

天上是银光阵阵的明月,身侧立着的是其世无双的美人,少帝只觉得心情也舒畅起来。孟辞临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今日也难得谦虚起来:“主公过誉了。”

少帝含笑侧目道:“孟大人怎知我赞得是你呢?”

果然见孟辞临微微一噎。又走了两步,少帝突然回过身,把纤纤手指伸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孟辞临。

孟辞临不知何意,见四下无人,略一迟疑,抬手轻轻握住了少帝的手。却见少帝懒洋洋地问道:“孤想起了一首诗: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你这厮为何握住了孤的手?”

三番五次被少帝戏弄,孟辞临蓦地一笑:“臣这府里头有段路不大平整,臣扶着主公,切莫跌倒。”

“哦?”少帝略一挑眉,笑问,“早听闻孟大人家大业大,日进斗金,怎么连铺路的银两都没有,莫不是府里的夫人大手大脚?”

“臣府里没有夫人。”孟辞临说得平静。

“这么说来,便是府外有了?”灵均揶揄。

孟辞临果真停了脚步,他松开握着灵均的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优哉游哉地说:“在宫里。”

灵均的老脸一红,好在夜色浓重可以遮掩一二,她垂下头却不再说话了,孟辞临抬步继续向前走,二人没有牵着手,只是宽大的衣袖轻轻摩擦,灵均轻轻牵住了孟辞临的衣袖。

指腹摩挲着他袖袍上的花纹,孟辞临伸出手反握住了她的手指。

这段路不长,远远的已经能看见仰光阁的灯火,少帝轻轻松开了孟辞临的手,有冷风从袖口灌进来,孟辞临忽然觉得像是缺少了什么一样。

进了仰光阁,孟辞临屏退了内侍,才轻声问:“主公怎么想着今日过来呢,府里头什么都没有准备。”孟辞临性子高傲,头一次听见他用这般小心的语气说话,灵均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年年和臣子们,太妃们一起过年,那样虽然热闹,可我不觉得开心,今年和你过年,我觉得比往年欢喜。”

少帝在朝堂上冷着眉眼,可若是说起甜言蜜语时,却很是撩人,孟辞临忍不住笑了,指着桌子边的紫檀木凳说:“主公请吧。”

少帝一撩衣袍坐好,桌上已经摆了四个冷盘并着八个热菜,虽说没有宫里的繁复精致,不过看上去亦是色香味俱全。少帝忍不住叹息说:“还是在宫外头自在,至少在你这,我就没那食不过三的规矩。”说着指着那道白龙臛,“这道菜,全部都是孤的。”

孟辞临把白龙臛的盘子放到她眼前,笑说:“原来宫里还苛待你饮食,真是可恼。”

灵均看着他,突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你瞧,眼角都有纹了。”

孟辞临微微垂下眼,叹道:“我本就比你大六七岁,政务繁多,可能会显得老些。”

他抬起头,突然一笑,语气似悲似叹:“日后我老了怎么办呢?”

少帝夹了口菜,眼皮都不抬一下:“老了就死了,有什么怎么办。”

孟辞临执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少帝还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孤都看开了。”她偏过头,眨着眼睛问,“怎么了?”

孟辞临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说:“没事,吃饭吧。”

一餐饭“宾主尽欢”,少帝迈着阔步在仰光阁里转了几圈,突然问:“你府里有没有歌姬之类的,叫两个助兴如何?”说完,又叹息,“宫里面的歌姬你是没瞧见,杨柳细腰,啧啧,真是可惜了。”

孟辞临可不想知道少帝可惜什么,若问出口,说不定她会说:“可惜孤不是男人”,这话不中听,索性他也不接少帝这个话茬:“臣府里没有歌姬,只怕不能给主公取乐了。”

少帝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在屋里转了转,指着墙上挂着的琴说:“这不是现成的?你给我弹一个,如何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了就死了。我就喜欢看孟大人吃瘪!

暂定每天早上十点更新吧~我手里存稿不多啦。

感谢娜娜絮晓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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