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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古城旧事之魅秦连拓白珩 > 第71章 追根溯源
 
我收敛了一下不悦的神色,“所以,这位大白先生觉得,我跟练九是带着您跑偏的主谋,弄死我们,您就不会再追查这件事,也不会再卷入乌七八糟的纷争之中,就安全了,是吗?”

白珩当然听得出我恭谨语气中的讽刺和疏离,他却没有跟我一般计较,“我哥哥有这样的判断,是关心则乱。接二连三让你们遭遇这种事,实在不好意思,楚玉会弥补你们受到的伤害,也会尽力保证你们之后的安全。”

我盯着盐水从细长的透明管子一点点流进自己的身体,发了一会儿愣。白珩说“尽力”保证了,其实这个“尽力”没有什么卵用。白二少想保两个人应该是小意思,但他白珩自己都不能完全确定的话,我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连拓你在生气吗?”

“白先生这是哪儿的话,毕竟拿钱办事么。”我现在就想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也是告诉白珩,什么时候小爷不稀罕你那几个酬劳了,小爷就不会这么卖命。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白珩神情颇有些沉痛的意思,“如果想到了,怎么也不会轻易把你和练九拉进来。你们如果现在后悔了,该有的酬劳我一分都不会少,事实上,你们能陪我走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我一边心里翻着白眼听他讲话,一边不可自拔地被说服。他是商场上摸爬出来的谈判技巧,儒雅大气又不动声色跟人讨价还价,我以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自然是搞不过他,心里还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点动摇和熨帖。

白珩一番话讲完的时候,我已经一点气发不出来,只低眉顺眼说了句好,心里想的是白二少是厉害啊。

我虽然顾虑很多,但到底跟他达成了一致,等我这边伤养好了,再一起去白山村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不管后面再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去参与。我想再回一趟那个村子,也有练九的原因,羽人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吸引,我想跟他一起去解开这个谜。至于之后的事……我确实爱钱,但也怕死。白珩这么个有钱人,未必不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神棍。

我私底下也问过云梦泽的意见。他想得特别明白,说他本来就跟白珩没有什么关系,是为追查他父亲云时方的事情而来,不管遇到什么,都在他心理有准备的范围之内。我没想到他这么柔柔弱弱一个人,内心这么清楚,倒是有点佩服。

练九晚上过来看我,说到羽人的事情,我说,“其实羽人身上的那层东西,我觉得有些熟悉。”练九倏地睁大眼睛看我,目光灼灼等着我说下去,我老实说,其实南城后河街上的那一场大火,我算个始作俑者。“聂仙仙的爹杀死莫钧封存在罐子里,保鲜效果好到不像福尔马林做得出来的,当时我没太注意,但是那个质感……确实和后来看到这些很像。”我话没说完,练九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来你知道这个事情!莫钧,那个军官对不对?”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见到那个东西了,”练九眼里亮闪闪的,“那东西不仅仅是摸起来奇怪,大火都烧不灭。你知道那次之后发生什么了么?”

我摇摇头。“如果烧不坏……那,那具尸体现在在哪里?”

“有关部门,”练九挑了挑眉,“师父和宋老头都被请去看过,没人知道是什么,我还是偷着跟去才发现的。”

练九的话让我觉得这事恐怕真没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再牵扯到真g丨府,我实在是有些难以捋清其中关系了。

“我一直在想,羽人到底是什么?白家老宅地下,九鬿怪鸟看守的那些,跟莫钧也是一个样子。包括赵大宝父子家里看到的,这些东西很明显年代相差很远,那么羽人这种东西,肯定不能是某个时代特定的产物,而是一种制作方式……”

先搞清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对我们来说很重要。那么羽人这个东西到底指什么,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而是我们目前亟待弄清的。比方说瓷器这个词,它可以指很多的东西,只要是瓷土烧制而成的,都能够叫做瓷器。那么它指代的实际上是一种操作方式,经由特定流程对特定质料加工之后,就会得到这个东西。但如果你说元青花的话,这背后指代的就不仅仅是一种操作方式,还包括了特定的时间范围,不然不作数的。所以我非常想知道,羽人,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它既是传说中的一种存在,又是实际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东西,我迫切想弄明白的是,羽人,到底指向了一种制作方式,还是一个古物。

莫钧就是那个样子的,如果说把羽人定义成被奇怪镀膜覆盖的不腐肉身的话。我很好奇,这玩意儿跟传说中长生的羽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说神话里的长生,到了现实中,其实就只是不会腐烂而已。那么这个说到底,就只是一门保鲜技术,难以想象,一个保鲜技术有什么值得这些人去追逐。如果羽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它背后的东西,应该远不止这些才对。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羽人是真的可以让人长生?”练九突然说,我被他眼里的热度吓了一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怎么生,你生一个我看看。”

练九笑了笑,我觉得他并没有被我说服,他有这种想法,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虽然我不能拿出证据说,绝对的就没有你说的这个情况,但在脱离常识太远的情况下,我还是倾向于认为这种小概率事件不可能。”我说。

“可是连拓啊,你有没有想过,古往今来,那么多有权势的人,往里面投入过那么多人力财力,如果当真一无所获的话,岂不是太讽刺了?”

我瞧着他,看他当真想讨论这个问题,也开始认真去想一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没错,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当权者是昏君,被骗钱遭人糊弄,但总不至于每个都那么昏庸。大部分时候,最常见的情况应该是,最精英的一部分人,拿着最好的物料,做着最受当权者重视的事。这样看来……如果说没有任何产出的话,确实是很奇怪啊。”

“对,这项活动至少进行了千年之久,就算中间会有断层。但我相信一个新的掌权者在大多数时候,会继承前一个掌权者的所有成果。所以这个研究活动应该不是完全断裂的,而是不断向前的。”

我眯了眯眼,“你想告诉我,羽人也许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之一?”

练九无可无不可眨了眨眼,“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一旦被发现了,肯定不会轻易被放过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正史上,并没有很多关于羽人的记载……”

“师父教给我们的东西,也大多都不在正史上。”

“小九,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一旦相信了这个,我不知道事情会往多诡异的方向发展。”我能接受我们现在追逐的事情真相可能超出我的认知,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尽头是关于长生的秘密。我宁可相信羽人只是某种再也不会起到什么实际作用的古董,也不希望这个事情背后还有更大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

练九碰了碰我包扎得有些可笑的耳朵,轻叹了一口气,情绪不明地望着我,我在他那双狐狸眼里,不由又有些道不明的心虚。

“还伤着呢,能不能相信,等你好了再说吧。”

练九走后,我一个人躺着,其实身体已经很疲惫,但始终觉得难以入睡。在意识半清醒半模糊之间,我又做了关于血池的那个梦。我熟悉的那些人,一个个表情麻木地走向那个夜雾笼罩里面的血池,而我无法把他们叫醒。梦里的事情其实离我很远,但我感到了真实的绝望和疼痛。

后半夜我是睁着眼熬过去的,以至于练九早上过来叫我的时候,以为我出了什么大事。我想也许是那个梦让我心绪太过不安宁,我始终觉得有什么在夜雾的背后已经张开了口子,我们,这些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关联的人,其实都是在朝一个死局里面走过去。我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开始是什么,但我知道现在有什么东西,已经走在不能回头的路上。像一个微小的齿轮转动起来,剩下的都是不可逆转的进程。

白珩这次来的时候,给我弄来了某种昂贵的除疤灵,我没有用它只是收了起来。那块伤疤不是在什么要紧的地方,我想做个纪念,纪念自己又一次与死神擦肩,也提醒自己以后万事小心。不要再蠢蠢地被当作靶子。最后我耳朵旁边还是留了一小块疤,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偶尔摸到还能回忆起来当时那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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