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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严禁先上车后补票白玦白洛川 > 58 雪岛孤狱(十)
 
白玦和白洛川一夜没睡,而且他们知道大概其他房间的人也是如此。

寒风呼啸了一晚上,门外的鬼哭狼嚎和砸门行径也持续了一晚上,他们在房里听着外面的嘶叫声、尖利指甲抠动木板的嚓嚓声,那些声响和气息如同某种在原野陷阱里困久了的野兽,悲恸又腥腐。

曙光微亮的时候,白洛川顶着一副黑眼圈,窝在床上困怏怏地低喃:“每天晚上都这样的话,谁受得了啊!不如今晚就把那老太婆揪到这些狱警面前赎罪算了。”

白玦哑然失笑:“你在说什么梦话呐,一来我们主动攻击的话,典狱长肯定可以反击的,打不打得过还是个问题,二来,这个站台最核心的就在于身份的问题了,没有特定的指向,就算我们抓到老婆婆,狱警大概也不能认定她就是典狱长。”

“特定的身份指向啊......”白洛川揣摩着这句话,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立刻顿住。

“大白,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入学第一天都发了些什么吗?”

“发了什么?”白玦不明所以地回想了一会儿,歪头看他,“给我发了一个肤白貌美的男朋友?”

“这男朋友还是个大长腿呐,”白洛川哭笑不得地接了一句,“你怎么也开始不正经了,你快认真想一想。”

白玦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白洛川的颈项,一边细数:“发了课本、课程表、告家长书、校服、校徽、饭卡、校牌......”

他手下的动作突然顿住,手指在白洛川脖颈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上弹钢琴似的点了点,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校牌,校牌说明了我们的身份。”

白洛川眼皮半阖,嘴角轻扬:“嗯哼,我们之前好像也找到过一个典狱长的重要东西来着。”

“铭牌!”白玦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俯身吻上了白洛川粉白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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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昨晚的动静闹得太大,今天大部分人出灯塔的时间都比较晚,便错过了饭点。

白玦他们在主楼附近晃荡一圈,没看到那老婆婆的身影,互相之间使了一个眼色,一前一后地溜去了一楼的更衣室中。

典狱长的黑色制服和铭牌看样子在他们走之后都是被人翻过的,但此刻依旧好好地放在更衣柜中,毕竟没意识到这些东西的真正用途前,大家都不敢将站台世界中不知正邪的东西带在身上,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白洛川拿起写着宗茂名字的铭牌,一小块冰冰凉凉的牌子,边缘都有些锈迹斑斑了,看似不起眼,却是他们对付典狱长的最大武器。

他把铭牌在空中抛了两下,挑眉道:“待会儿就看我的吧,轻轻松松放她身上。”

白玦眉心紧蹙,攥住白洛川的手腕,语气忧虑:“要不还是我来吧。”

白洛川无奈地搂了他一下:“你们去放的话得离很近才行呐,容易引起她怀疑的,放心吧,这次用不着多少血,而且反正我手上的伤口都是新鲜的,流了也是浪费,这些血不用白不用。”

白玦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心里依旧不乐意:“可是很疼的呀......”

白洛川笑得没心没肺:“那等我办成了,你给我仔细吹吹。”

“......好吧。”

下午的时候,他们把员工照上面看得出轮廓的几个人,和牢房里的囚犯仔细对照了一下,确认了昨天的猜想。

二楼三楼身着囚服的狱警们神情木讷,平静的一张脸丝毫看不出昨晚他们癫狂的状态,等晚饭时间到,他们有序地在食堂里坐定之后,老婆婆也在饭菜窗口后面再次出现。

白洛川神色如常地吃着饭,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她,将她的衣着服饰从上到下地给打量个遍,琢磨着等下将那小铭牌放在何处。

衣服兜?不行,只要她把手放进兜里,立马就能发觉;围巾褶皱里?也不行,万一她晚上取围巾的时候那小牌子滑下来怎么办?至于棉裤棉鞋什么的,就更藏不住东西了。

白洛川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会儿,将余光移到老婆婆的头发上。

那满头花白的发与其说是蓬松,不如说是一团枯草,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典狱长上身老婆婆之后不会挽发,便没有取过,在白洛川的印象里,她这几天都是这一模一样的松垮发髻,很容易藏小东西。

白洛川心中有了打算,收回余光,若无其事地吃完饭,右手微微用力,藏在衣服袖子里的手背绷带慢慢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窗外阴风飒飒,光线渐暗,食堂里的灯也像是年久失修似的,仅供照明,亮度不大,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好处。

放餐盘的地方离饭菜窗口比较近,白洛川缓缓移步到那里,装作往桶里倒剩菜的样子,在那老婆婆稍稍侧头的时候,几滴鲜血便如同飞蛾一般,将他衣兜里的典狱长铭牌无声无息地托了出来,然后顺着老婆婆的视线死角,飞快地移到了她的脑后。

白洛川咽了下口水,攥着餐盘的指节微微发白,他平时没用血液做过这么精细的操作,本以为只是几滴血的轻松事儿,但在控制那血蛾托着铭牌移动的时候,凝神间,脑子里竟然出现了一阵阵的眩晕。

而他在这里已经站了超过五秒钟,再不走的话恐怕会引起那老婆婆的注意。

可铭牌这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悬在她的后脑勺处,因着她在不停地移动着脑袋巡视食堂,白洛川也不敢冒然地直接戳进去,如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更糟糕的是,这人似乎鼻子还挺灵光的,白洛川瞧见她的鼻翼微微翕动,或许闻到了萦绕在她周围的一点血腥味儿,暗道不好。

就在老婆婆起疑之前,白玦却忽然快步走过来环住他的肩膀,自然地缓声开口:“怎么了?站这么久都没动,是伤口又疼了?”

老婆婆的视线望过来,阴冷地盯住他。

白玦朝白洛川安慰地笑一笑,抬起他的右手,将袖子轻轻往上拉,殷红的纱布湿漉漉的,白玦蹙眉:“啧,伤口裂开了,等下早点回去给你重新包扎。”

状态极其自然冷静,并且白玦的注意力肉眼可见地都放在白洛川的伤口上,根本没给那老婆婆一个眼神,俨然一个担忧男朋友伤口的形象,完全看不出什么古怪。

而白洛川和白玦的默契自然很好,在老婆婆定住脑袋望着他们的时候,他便快速收敛心神,控制着血滴将铭牌轻缓地插在了她的发髻里面,并缓缓推进,隐藏在其中。

血滴在她的脑后逐渐消散,消失无影。

两秒事毕,白洛川抬眼笑了笑:“好啊,走吧。”

在出了食堂,走出那道阴恻恻的视线范围之后,白洛川才猛地揪住白玦的衣袖,身体晃了一下。

白玦反手扶住他,偏过头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心跳都漏了一拍:“你怎么了?”

白洛川靠在他身旁缓了缓神,呼出一口气:“没事,做了偷偷摸摸的事情头有点晕。”

说完又看了眼一脸担忧的白玦,挑逗地笑了:“不如你背我回去吧。”

本来是开玩笑的话,谁知白玦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利落地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双手向背后做出环抱的手势,言简意赅:“上来。”

“真要背?”白洛川惊得抖了一抖,语重心长,“大白,我虽然看着虚,实际上还是挺结实的哈,你又不是看过一次两次了,心里应该有点数,估计背不太动哦。”

“你给我赶紧上来。”白玦管他说什么浑话,动作变都不变动一下。

僵持不下,白洛川眨眨眼,深吸一口气憋着,小心翼翼地趴在了白玦的身上,小声碎碎念:“大白快带我起飞了,冲呀......”

“飞什么飞,不知道雪天路滑,得慢慢走吗?”白玦托着他的大腿,往上掂了掂。

“......你觉得我重吗?”

“特别重。”

“......有多重?”

白玦留神地踩在雪地里,每一步都踩得紧实,走得平稳:“像背着一只猪一样。”

白洛川埋在白玦的颈窝里嗤嗤地笑着,温热的气息溜进了棉服里:“那你就是白菜。”

“为什么?”

“因为白菜被猪拱了。”

“......”

雪地中留下了一串明晰的脚印,步子很小,印子很深,既留恋,又珍视,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回屋重新包扎好伤口后,他们早早地就抓紧时间睡下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注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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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黑暗中,上百个沉睡的灵魂在牢笼里再次苏醒,他们应该如同往常一般,先是回忆,再到癫狂、寻找,最后在黎明之前或是尝到血腥之后无望地回到这些铁笼里。

但今天不一样了,在冲出各自的牢狱之后,他们嗅到了一个久违了的气息。

一个阴冷的、残暴的、熟悉的、恐惧过的气息,也是一个他们苦苦搜寻了多年的气息。

——他们年轻的典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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