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铮抬起眼睛，一双黑色的瞳仁里面没有光彩。像是整个人已经死掉了。
“你来了啊？”他开口，一身的酒气，神色却很清醒。
“来了，就陪我说说话吧，”他笑，“恐怕是不能配我喝酒了，你们家的哪一位，怀，怀孕了啊。”
怀孕两个字他说的很怪异，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顾辞眯了眯眼睛，敏锐的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也就在他身边坐下，挥挥手示意服务员过来，“那碗醒酒汤来。”
这家酒吧就是乔铮的，基本上这些服务员也是看着自家老板醉生梦死，虽然说担心，但也是什么都不能说。最后也就只能是就这样了。
现在顾辞来了，他们也算是有了做点什么的理由，当即呼啦啦一片人全都走了。乔铮靠在沙发上，分明听的很清楚，却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怎么，不阻止我？”顾辞整理了一下袖扣，把桌上的酒瓶移开，“是觉得我不会让你喝下去？”
“我没有喝醉。”乔铮笑笑，“喝不喝也无所谓。你来了，我也正好和你说说话。”
“有些话我一直也只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能说。”
“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吧。”服务员的醒酒汤很快就送来了，顾辞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出去工作去，也不用操心这里的事情。
乔铮也不在意，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下去了，面色平静，喝之前和喝了之后一点差别也没有。
“说关于，我的事情，还有，程静静的事情。”
另一边，章茵也从程静静口中知道了事情，当即就一拍桌子，一脸怒容的就是给乔老爷子打电话。虽然说他们感情的事情没办法插手，但是这些事情总是要管管的。
“程静静怀孕了。”乔铮靠在一堆酒瓶子里面，低低的笑了一声，“她告诉我的时候很开心，一直挥舞着手里的验孕棒。我当时是很懵的，立刻就带着人去了医院。”
“检查出来有了孩子，已经一个月了。”
顾辞撩了撩沙发上的流苏，垂着眼睛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开口。对于这些事情，他大概也能猜的出来。
不过，修长的手指略略一顿，掩去眸中的晦暗。他说话的语气不对。
“当时检查出来她都快高兴疯了，问我开不开心，我说我当然开心了”
“你真的开心吗？”顾辞忽的一笑，“你别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了，更不要骗程静静了。”
包厢里面很安静，酒瓶子咕噜噜滚到地上，发出一串声响，最后掉下去碎了。
乔铮放空双眸，恩了一声。
“对，我其实不开心。”
“就算想要让自己开心起来，我也开心不起来。”
说到这个份上，顾辞大概也能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了。也干脆的不摆出之前那种态度了，整个人的脸色都冷了不少，“所以说，你就希望让她把孩子打掉，是吧？”
语气平淡，陈述着一个事实。
乔铮哆嗦了一下，颤巍巍的抽出一直香烟，打了好几次火都没点着。
“乔铮。”他听见顾辞冷冰冰的声音，“你真是个混蛋。”
话语很轻，像是纸片，轻易的就消失在风里，却又很沉重，砸在心上闷闷的不痛快。
“是，我就是个混蛋。”他垂下眼睛，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一滴一滴的，语气却保持着之前的冷静平和，“我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你心里想的就是这样的话。”顾辞冷笑，站起身，“如果你心里想着让她打掉孩子，脸上却还表现醋虚伪的快活，那你才真是无可救药。”
“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你聊的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与我无关。”
“我也不想知道，你有没有理由，是什么理由。”
“但是，要是你真的有理由。”他推开门，“就留给程静静吧，她才是需要你的解释的人。”
门关上了，他走了。
乔铮坐在沙发上，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忽然之间就下来了。
“我不知道乔铮为什么能做出这种混蛋的事情。”顾辞开着车，握着手机，那边的章茵冷着脸，“他没和你说？”
“就算是有什么理由，这种事情也是混蛋干的事情。”他拍了拍方向盘，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要是有什么事情了，那也是混蛋做出来的，妈，这些解释我也不愿意听。”
“要是这家伙真的有什么解释想要说的，那也不是告诉我告诉你的事情。”
“应该让程静静听见，我听见可是没什么用处。”
章茵皱眉，不得不说顾辞说的话的确是很有道理，略略顿了一下，回眸看了一眼程静静。她此刻垂着眼睛，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看上去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之前圆润的下巴瘦的尖尖的，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泪盈于睫的时候更加让人心疼起来。
红红的鼻子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开口，“乔铮，他是怎么想的呢？”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出来结果的时候都告诉我很开心的，为什么一天之后就全都变了呢？”大眼睛里面溢出泪水，她的语气却始终是没有波澜的，就像是始终在讲着别人的事情，说着别人的故事，所以始终不需要上心。
但她的眼泪却又清楚明白的告诉了别人，她是在意的，是在乎的。只不过是刻意的做出坚强的姿态。
掌心握着温暖的牛奶，她微颤了一下，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侵入喉间，滑倒胃间重新变的没有温度。
她垂着睫毛，脸色看上去一直是很平静，很冷静。
正是这种不寻常的冷静，才让人担心。苏落雅盒章茵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心疼和关心。
“这样吧。”苏落雅思忖了一阵，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中的两只手冷的像是冰块一样。她搓了搓想要让她温暖起来。
“你要是难受的话，也就不要在那边住下去了。”
“你现在回去也不方便，你也说了，别墅那边基本上是空了。”苏落雅说着有些咬牙切齿，静静不肯同意打掉孩子居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以后继续下去的话，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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