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料敌机先、制敌之虑。戎葵这一招虽快，但萧疏一剑抢了在头里，剑法尚未变招，对方剑招已刺到腹下，真气提不上来，自然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戎葵一声闷哼，喉咙处吐出一股惺甜，那身子直向地面倒去，他大吐一口鲜血，慌忙吸一口气，右足着地，待欲纵起杀敌，刹那间天旋地转，萧疏冷冰的剑气已划到他的颈部。
“萧疏，莫杀他！”孟善终究是喊出了这一句话。
“你杀了我吧，我败给你，自然不会说什么。”戎葵悲戚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孟善，她脸上似是有一丝动容，戎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最终她的心里还是舍不得他死的。
萧疏的剑停留在那里未动，他发话让各门派停下来，“各位武林好汉，且听我说一句，如今这少年已是被我捉拿，清月教他们虽罪不可恕，可是既然已成了穷寇，便不要赶尽杀绝吧。这一战，武林损失惨重，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双双收手呢！”
孟善慢慢走过来，从落绢手里夺过宝剑，剑尖划在地上闪出丝丝火花，她毫不客气地说着，“我清月教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今日你们伤我教徒，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们，有本事你们今日杀了我，否则日后必当一一上门要你们的命。”
众人大吃一惊，看着这女子无比恶毒而又狠厉的眼神，捏紧了手中的剑，是以武当派大弟子说道，“萧阁主，清月教为祸武林，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依我看来，他们今日已是逃不了，不如将他们赶尽杀绝，以绝后患。”
众人纷纷响应，嚷着一定要杀了孟善。
落绢等人手执宝剑护着孟善，孟善挑衅地看着萧疏，笑着示意落绢不要太紧张，她对着萧疏说道，“萧阁主，怎么办呢？你的这些人可是要杀我呢，今日清月教败于你们手中，我不可否认，可是萧疏，我不想死在你手里。”
“孟善！”戎葵咳嗽着，喉咙里面吐出一口鲜血，挣扎要爬起来。
萧疏用剑指着戎葵令他不得动弹，看着孟善说道，“我说过，我要带你回家，我不会杀你！”
孟善呵呵冷笑，将剑刺进倒在她身边的还剩一口气的男子身体里，那男子抽搐一会儿便断了气，孟善笑着回答，“这样还不杀我？”
萧疏执剑的手还在颤抖着。
对面的门派看着萧疏迟迟不动手，在那里与孟善对峙着，星宿派的掌门人头上缠着粗布，脸上更是被人划了一剑鲜血直流。
他看着各派跃跃想要杀了那清月教的一众魔女，再看着那萧疏和孟善两人眼神直勾勾地对视，清月教那些妖女都受了伤，那少年也被萧疏所擒获，只要自己在这时候杀了孟善，星宿派的江湖地位可就是荣升了。
他暗自运气，趁人不注意间从袖间发了七八枚暗器，直直地扫向清月教一众女子，萧疏一惊喊着小心，只见齐刷刷地清月教人发现异常，保护在孟善身边，用刀剑弹开了那些暗器，就在这时，那暗器又发射出十几枚，落绢月儿等人打着，却已来不及挡开冲向孟善的那几枚。
孟善咣当一声扔下剑闭上眼睛，萧疏起步就要过来，却有个比他更快的身影飞在了前面。孟善只觉肩膀一紧，睁开眼睛，却是戎葵以身子护住了她，中了暗器。
那些银针都是星宿派的独门暗器，暗器直穿过心脉，即便是有解药，伤了心脉也无药可救。
萧疏想要伸手手却还是内疚地没有说什么。
孟善惊异地看着戎葵的嘴角流出鲜血，对她笑了笑，身子瘫软抱住她。
两人跌落在地上，孟善小声叫着拍着他的脸，“戎葵，戎葵，你醒醒。”
戎葵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素来冰冷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情感，他笑着想要说话，却一张嘴黑色的血便吐了出来。
孟善擦着他的嘴角眼中泪眼朦胧，“你不要说话，我让落绢看看，我清月教有最好的药一定会救你的。”
戎葵呲着牙忍着痛摇摇头，将沾满鲜血的手抚到孟善脸上，“孟善，你终于为我哭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还真是死得其所啊！”
孟善摇着头，替他止着血，“戎葵，你不要死，你不是说还要我当将军夫人么？我跟你回去，我这就带你走。”
说着就要扶起戎葵，谁知戎葵又吐出一口鲜血，他摇摇头，脸色苍白，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孟善，八大派是我设计叫来的，地形图也是我给他们的，我原本想着没了清月教，你便只有依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我伤了清月教清月教这么多人性命，如今终于一报还一报了。”
孟善的手僵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戎葵嘴角颤抖，“你一定很恨我吧，可是我，从来不后悔。能死到你怀里，我好高兴”
孟善闭上眼睛，搂着他的头轻声说道：“我不恨你，戎葵，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的人生便不会这样，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戎葵听见她的话笑着，眼神渐渐地迷茫，“孟善，遇见你之前，我像个幽灵一样不知生命意义，只有看到你，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嘴中呛了一口黑血，断断续续地说着，“孟善，不要为我哭，这样的结局，我很满意。”
“只是”他的手慢慢垂下去，“只是，我再也不能守护你了”
“戎葵，戎葵戎葵，你醒醒”孟善摇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少年，嘴中发着呜咽的声音，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时他冷郁而孤独倔强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个与她相似之处，她才放走了他，谁料却是困了他一生。
“孟善，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收手吧！”萧疏走过来欲要扶着已经神情呆滞的孟善，被她一把推开。
“落绢，我们走！”孟善大喊一声，清月教等人纷纷迅速地汇在一起，落绢等人拿着烟雾弹探在空中，白雾迷茫，众人射箭，无奈清月教一干人等全都消失，连同死去的少年戎葵也全都不见了。
萧疏皱着眉头，示意云珉等人看守住江湖各派，莫让他们跟来，云珉等人会意遵守命令。
清月教等人一起跑到了清月教圣地的后院，这里是清月教的一个秘密地盘，本是用来以防万一的，从建成之后便没有打开过，没想到今日却真的派上用场了。
“教主，与我们一起走吧。”落绢看着停留不动的孟善说着。
孟善笑着，“不行，萧疏终究还是会找来的，你们打不过他的，他要的终究不过一个我，清月教元气大伤，还需要人整顿，我们不能全都牺牲。我逃避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了断了。”
落绢和月儿看着孟善，她走过去摸着戎葵的脸，随后拂袖转身说道，“好好安葬了他，他生前一直改名换姓，其实他的名字叫戎葵，墓碑上刻上我的名字，就写”她停顿了一下，“就写，妻孟善立！”
众人俯首答应。孟善将他们全都推入地道，自己一人慢慢走上天涯峰，感觉到后面的脚步，她转身看着萧疏道，“你记不记得，为什么这里叫做天涯峰？”
萧疏也走上来说着：“记得！你曾经说过完成自己的事后想要归隐，你说要走遍天下，我便将这里名为天涯峰。”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说话了！”孟善看着萧疏，“萧疏，我十三岁第一眼见到你，便对你心生情愫，你于我来说是个依靠，是个可以让我用生命爱你的人，只可惜，我已经无法回头，杀了这么多人，我早就该死，可是我不想死在你手里。”
萧疏看着她，眼角慢慢流出泪水，抚着她的脸说道，“孟善，我爱你，不会比你对我的爱少，可能我太过隐忍，才让你痛苦煎熬了这么多年，我答应你，我会来陪你。”
孟善笑中带泪，终于，他还是爱自己的。
她张开双手抱着他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好温暖啊！原来阁主的怀里这么温暖。可惜，我再也不能拥有了。我死是罪有应得，阁主，我怎么会让你陪我一起呢？”
她嘴角弯出一道弧线，突然狠狠地推开萧疏，纵身跳下去，萧疏大叫着抓住她的袖子，喊着不要。
孟善看到他眼里的泪，笑着说道，“阁主，这辈子有缘无份，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
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亲手割断了自己的袖子，张开双手面朝着萧疏掉下山崖，像一只断了翅的孤雁一般坠下去，没有声响。
孟善闭住眼睛，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毕竟，她爱了这么多年，终究不是自己单相思。
“孟善，孟善！”萧疏抓着那半截袖子，想要扑身而下却被身后来的高占玉等人拽住，“阁主三思，孟护法说不定还活着，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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