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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宫闱惑:帝凰谋殷廷奕凤姒 > 尊我为君
 
我怎会,不记得,与他在襄国重逢的那次,他对我说过的话。

可如今,岳国已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更何况,望儿年纪尚幼,如何能够亲政?

我看着他,面对男人眼中流露的渴望,我却终是什么也未曾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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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西方而来的云国,到底没有在岳国的土地上,站住脚跟。

不过十年,这里,又重新归为岳国所有。

只是,皇权更替,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云国城破那日,殷梓珺将姚洪洲一个人留在殿前,我眼睁睁的,平静的看着,他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净,将身下的青石板染成狰狞的猩红。

我要用他的血,祭奠葬身在此的晏氏一族。

天空高远,夕阳的余晖,将四周泼洒成一片金色。

我一袭及地长裙,站在皇宫正殿的大门外,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心中道:只愿我的望儿,能让岳国辽阔强大,以使得子子孙孙,永无战乱之灾。

微微仰起头,朝天边望着。

父皇,你看到没有,四儿没有让父皇失望,是不是?

我弯起唇角,想要对父皇笑,可是唇角溢出的,却是一阵苦涩。

“启禀公主,云国余孽妄图劫天牢,唐大人已经带人去追!”

一个侍卫,疾步自远处跑到我的面前,呼吸急促的朝我禀报着。

“什么?”

我登时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心中顿时有些慌神。

云国亡后,襄军与唐宥的人,稍作休整,没想到,却给了云国余孽可乘之机。

我眉间顿时一紧,“带我去看看!”

原本昏暗的天牢,此时已经灯火通明。

潮湿发霉的气味中,我看到,云国的后妃女眷大多还在,而姚氏的几位皇子,已被人偷偷劫走。

现场有打斗的痕迹,也有斑斑血迹。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姚嘉骆竟然还在。

此时,他正端正的坐在地上草垫上,与我在外面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安静的看着我。

我,却没有功夫去理会他。

连忙转身,却见殷梓珺迎面而来。

“皇上!”

“朕知道了。”

殷梓珺走到我面前,安慰我道:“朕已经派人去追,不过,云国人对这里,比我们的人熟悉得多,想要擒拿回来,应该还需要些时候。”

我听着,也只得点点头。

“一旦那些云国余孽被捉回,杀无赦!”

男人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不禁微怔,而后,望向他。

“姚氏一族,不可留,哪怕一人,都不可以。”

殷梓珺看着我的眼睛,我回望着他,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我一个女子,尚且使得云国有此一劫,又怎能放虎归山留后患呢?

直到深夜,我都没有离开天牢半步,而殷梓珺,亦是陪着我,等待着追捕的消息。

时间拖得越久,追回那些余孽的机会就越渺茫。

三更已过,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我的心,不禁越来越沉。

殷梓珺走了过来,轻抚着我的肩膀,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却感受到,自他掌心传来的带着暖意的安慰。

我亦没有多说,只是抬起头,看了看他,用眼神告诉他,我信他。

天亮之前,我忽然听到天牢外面,传来一阵阵乱糟糟的脚步声。

一直沉默着的我,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立刻抬眸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当我看到唐宥的那一刻,立刻站了起来。

“启禀公主,妄图逃走的云国余孽,已被如数抓回,还请公主放心!”

这个时候,我才是真的放心了。

当眼前的几个云国皇子陆续被锁起来时候,后面跟着进来的人,让我颇为诧异。

“唐老将军?”

唐泽见了我,立刻几步走上前来,拜倒在我跟前。

“臣叩见四公主!”

这么多年过去了,唐泽的外表上虽然比以前苍老了几分,可说起话来,依旧中气十足,言谈举止,丝毫没有衰老的迹象。

“老将军快起来!”

我快步过去,将他扶起。

只是,我却只碰到了他握着佩剑的右手。

惊讶之中,我下意识的望了过去,却见他左肩空空如也。

唐泽,他的左臂呢?!

我慌恐的,求证的看向唐泽,而唐泽,却精神矍铄的笑了笑,腾出右手,拍了拍左肩。

“臣的这条手臂,已经留在十年前的战场之上了!”

我的心中,顿生一股悲怆!

“公主无须因臣而难过--”

唐泽朗然抬起头,极是恭敬的望着我。

“即使臣只剩这一条胳膊,照样可以杀云贼,保江山!”

我感动的看着唐泽,心中顿生敬佩。

“公主,属下追随公主之时,家父正是留在云国打探敌情,才没有与属下一同护送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我忙摇头,“如此,功劳更甚!”

待我说罢,只见唐泽朝我旁边的殷梓珺,略施一礼,道:“皇上!”

看上去,他们两人,并非初次相见的样子,然而,也并不怎么熟络。

一对侍卫,突然走了进来。

我看见,他们手里拿的,正是鸩酒与绳索。

牢狱中的云国人,看到“哗啦一声,被放在桌上的这两件东西,顿时再次噪杂了起来。

我转过身,看着脸上带着惊恐的人们,视线最后落在姚嘉骆的身上。

他只是扫了桌上一眼,立刻别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依旧安静的坐着。

“为防万一,还请公主下令,将姚氏一族处决!”

即使当年云国让岳国遭遇灭顶之灾,可那不过是姚洪洲一人之命,与这些家眷有何干系?

“今日之仁,明日之祸,公主切不可心软!”

唐泽的话,将我顿时惊醒,再想起方才殷梓珺的话,我终是点点头。

世间哪会有人不害怕死亡,本该寂静的天牢中,尽是求饶声,惨叫声,倒地声……

我只是静静的坐着,见多了血腥的场面,如今这些,还能算的了什么。

“我没有杀过岳国人,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即使当初,是身份高贵的皇子,如今也只剩下,一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

不服鸩酒,便有侍卫提了绳子,将其绞杀。

谁哭叫得最凶,就距离死亡越近。

于是,牢狱中,只剩下与我一样安静的姚嘉骆。

当侍卫将鸩酒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只是略扫过一眼,却忽而望向我。

刚才,就在自己的手足纷纷倒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的眼中不是没有疼痛,只是,他似乎早已预见了这一天,于是渐渐认命。

我对他,不由有些好奇,于是,站起身,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我与他,只隔着一道栏杆,当我停下来的时候,忽见他站起身来。

“云国亡在你的手里,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姚嘉骆平静的开口,仿佛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

“萱儿是何等精明的女子,她做事从未失手,只是她要对付的,是你。所以,当她派人来问我要马钱子的时候,我担心的,反而是她。”

男人的目光,渐渐放远。

“当我后来听说,你就是那个侥幸逃走的云国公主,我便在想,云国早晚会有今日的一幕。”

说罢,缓缓的摇着头,仿佛在向自己的人生做着告别。

听着他的话,我略微有那么一点惊讶,这个与我不过一面之缘的人,竟然能一眼将我看穿。

还好,他并非如姚洪洲那般野心勃勃,若是他承袭了云国的帝位,我的复国之计,怕是没这么容易达成了。

“别磨蹭!”

侍卫扯了扯手中的绳子,不耐烦的催促着姚嘉骆,而姚嘉骆却稍作沉默,俯身拾起了自己跟前的鸩酒。

“畏罪,而自杀。”

他扫了一眼,离自己不远处,倒下去的兄弟,脖颈上缠着的绳子。

“顶着姚姓,岂能脱得了干系……”

姚嘉骆仿佛饮下的是一杯清茶,他放下酒杯,重新坐好,只是从今往后,再也无法站起。

我愣愣的,看了他许久,心中似是有些什么东西,说不出。

倘若姚嘉骆不死,遁入空门,定然是位得道的高僧。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膀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梓珺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一切,都过去了。”

男人柔声安慰着我,肩膀上的那只手,让我觉得无比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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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年幼,还请公主,主持朝政,我岳国百姓甘愿臣服!”

唐泽如是对我说着,目光中,透着满满恳切。

“父亲说的是,岳国由公主所复,由公主打理朝政,是理所应当的!”

见唐泽与唐宥如此,唐泽的一众属下,纷纷道:“臣等甘愿尊公主为君!”

尊我为君?

我不禁恍然。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不过一个女子,如何坐得君王之位?”

“公主虽为女子,志向却远远高过男儿,臣等并非庸腐之人,对此绝不会过于苛求!”

他们的话,着实令我感动。

我的目光,从唐泽身上移开,慢慢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望儿年幼,暂且立为储君,待他能够亲政之时,便是我岳国的新帝。在望儿登基前的这段日子,就由护国将军唐泽做辅政大臣,代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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