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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情风律意肖文静叶子襄 > 番外之拯救叶子襄(九)(二)
 
她反刍着中年人说的那番话,问道:“你说叶子襄因为‘那件事’才使用了那个什么封印,‘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

中年人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先把照片递过来,肖文静只好接住,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那是张拍立得,肖文静的三观又小小地受到冲击,心想,看不出,这些狼人还挺小清新哪!

照片上是个陌生的男人,比叶子襄年纪大点,又比姓叶的中年人年轻,长得可以算是英俊,可惜皮肤颜色腊黄,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像是患有严重的肝器官疾病。

肖文静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她抬头看向中年人,“他是谁?”

中年人表情微有一丝古怪,“本族的叛徒。”

什么意思?叛徒?也就是说他也是狼人?肖文静又看了眼照片,男人也在照片里与她对视。或许是心理作用,明明只是残留的无害影像,她却本能地感觉到恐惧,有一种被什么粘腻恶心的怪物盯上的错觉。

“你之前曾经问过一个问题,”中年人保持着那个古怪的表情,缓缓道,“你问我们吃人吗?”

“而你的回答是‘不’。”肖文静感应到了瞬间紧绷的气氛,放低照片,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直视他。

中年人有些不敢面对她这般坦然的目光,顿了顿,假借扶眼镜的动作侧头避开。

“我此刻的回答仍然是‘不’,但就像人类世界里总有人漠视法律,狼人族群内也并不是每一个族人都尊重我们与人类的和平协定。”

他的声音沉了沉,听起来很是抱歉:“他们吃人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想要挑起人类和狼人的战争。”

中年人似乎还想对此详细解说,张开了嘴,脸突然转向另一边,做出凝神倾听的姿态。

接着他抛下肖文静转身便跑,速度快得惊人,倏忽几秒便不见了人影。

肖文静:“……”

怎么回事?神经病发作?还是鬼来了吗?她惊愕地想。

然后她就看到了叶子襄。

…………

……

先是一阵风从道路那头刮来,风尾烟尘滚滚,风头倏忽而至,叶子襄的身形显现出来,肖文静尚来不及惊喜,他已经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快速变身!

是真的变身,不是什么转圈撒星星换一个华丽的造型,肖文静目瞪口呆地抬起头,看到他的身形在空中发生变化,身高变矮,肩膀下塌,体表迅速长出灰黑色的长毛……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的整个身体比原来足足变大了一倍,身高超过两米,挟着沉重的威势从半空中直坠而下,轰然巨响中,在水泥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碎块土雨簌簌地往下落,肖文静张大嘴巴蹲在雨里,很想抬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却根本动弹不得。

我去!她情不自禁在心底骂了句脏话,为什么叶子襄变成了狼人?她出现幻觉了?等等,那人说叶子襄本来就是狼人,不,是狼人……

她看着叶子襄--只能凭残破的衣物碎片认出是他,其他地方看不出任何一点那个男人本来的特征。他变得更高更壮,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大腿肌肉强壮得仿佛石块,身体基本保持着人立的姿态,手也还是人类的双手,脚掌却变长,锋利的指甲比脚趾更长,闪着利刃般的寒光。

他的脸变得狭长,双目深陷,长长的狼吻几乎不能合拢,嘴缝里龇出白生生的锯齿状的尖牙……

这简直就是噩梦或者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形象,如果肖文静还能动,她肯定会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不管他原来是谁,有多么善良无害的心灵,人类本能的自救意识总会占据上风,她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快逃,光呆在他身边都会吓得她心脏爆裂!

可她已经吓呆了,两条腿软得不听使唤,肖文静蹲在原地一动不动,除了像傻子那样张大嘴巴,她完全做不出其它反应。

和她同样被吓坏的是那个中年人,他试图逃跑,又被变身的叶子襄逼回了原地。面对着盛怒中的怪物,他哆哆嗦嗦,抖抖瑟瑟,举高两只手挡在脸前。

“听我说!”他绝望地大吼,“我没有恶意,也不敢伤害她!我就是来求她帮忙,因为她才能劝你回去!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呆在人类世界,彻底抛弃你的族人?”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叶子襄发出一声咆哮,方圆十里内所有非人的动物都竖起耳朵,又同时趴下来,把脑袋夹在前腿间瑟瑟发抖。

狼人叶子襄迅如闪电地扑了上去!

狼的进攻方式是什么?

在大自然的生态系统中,狼和人看似不同,却也有许多共同之处,譬如说,狼和人类同样是哺乳动物,同样处于食物链的上层,甚至同样的具有社会性。

在词语释义中,动物的社会性是指“生物作为集体活动中的个体、或作为社会的一员而活动时所表现出的有利于集体和社会发展的特性”,再翻译成白话,是说拥有社会性的动物已经脱离了依靠本能自给自足的阶段,他们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懂得了个体在群体中的生存能力远远强于个体自身单独生存的能力,也就是人类常说的“团结才是力量”。所以,为了种族的延续,他们在基因内发展出组织能力,有了利他性、协作性。

孤狼是被自然界淘汰的少部分,大多数情况下,狼族逐群而居,在狼王带领下集体狩猎,据说活得够久灵智渐开的狼王类似人族的将领,即便千军万马也能指挥若定。

说了这么多,重点是什么?肖文静想,是狼其实更擅长一拥而上打群架,它们的单体攻击能力并不强,远比不上单兵王者狮虎豹。所以她没有料到,叶子襄变成的狼人有这么强的力量!

叶子襄张手张脚地跳到空中,肖文静抬头看去就是一大片阴影,再看到他右手挥下,利刃般的指甲在强光照射下呈现半透明,是阴影中唯一的亮色。

那个中年人和她一样站在原地抬头看,嘴里还在说话,最后一个字的音尚未读完,叶子襄那风驰电掣的一拳或者说一爪已经到了中年人头顶,而中年人的身体微微下沉,膝部弯曲,摆出随时蹬地起跳反击的姿势。

他闭上了嘴巴,脸色恢复平静,仿佛刚才大声求饶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起跳、闪躲、反击。

却避无可避。

中年人最终绝望地抬手遮住脸,叶子襄的爪子便挟着风雷之音拍上了他的右臂。

血肉飞溅!肖文静平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叶子襄这一爪下去竟把那个中年人的右臂拍成了数不清多少段的碎屑,血浆立即像喷泉那样向天空飙射而出,紧跟着又传出“叭叭叭”雨打残荷的声响,却是零碎的血肉陆陆续续坠下来,接连不断地打在肖文静和她周围的土地上。

肖文静吓得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

……

她断断续续地白日做梦。

大部分的梦光怪陆离,恐怖血腥,大约已经超过肉体的承受范围,所以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及时启动,她往往刚做完梦就忘记了内容,只记得那种仿佛堵塞了全身所有孔洞再把她蜷缩起来塞进狭窄的黑箱子,沉闷、拘束、身不由己的窒息感。

最后一个梦却是好的。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六岁或者七岁,父母健在,家庭和睦幸福。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此有一种徘徊不去的悲伤感,在家里来回奔跑,一会儿爬到阳台上看那株在她十八岁那年枯死的兰花,一会儿又跳上床,用脸颊磨蹭她十岁以前睡过的夜空床单,数那上面绝对不会错的二十九颗星星。

听到门响,她从房间里一溜烟奔出来,闷头扑向下班回家的爸爸,紧紧抱住他的腿。

“怎么了囡囡?”爸爸用宽厚温暖的手掌抚摸她的发丝,她不说话只摇头。

妈妈也回来了,在爸爸身旁笑道:“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逮住妈妈的衣角,终于小声开口。

“什么?”妈妈弯下腰,“囡囡别哭,好好跟妈妈说,妈妈都答应你。”

她张开嘴巴,泪水滂沱而下,根本看不清妈妈的脸,喉咙艰难地滚动着,拼命才挤出一丝哽咽变形的声音。

“不要死……”

“不要走……”

“我好想你们……”

没有人生来独立坚强。

叶子襄幼年时父母失踪,他遍索深山,一找就是整整十年。

肖文静九岁那年,她的母亲病逝,十九岁那年,父亲乘坐飞机失事,她获得一笔巨额保险,后来成了王天生的第一桶金……

他们都是没有根源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想要靠近温暖,又怕灼热的阳光晒伤灵魂。

肖文静没有发现,叶子襄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缘分表面上看似天赐,似乎是凑巧相遇,偶然间达成了“择主封印”的条件,在他们还不晓事的幼年期,无知无觉,已经轻率地决定了彼此的后半生。

而在人类的语言里,这一系列巧合形成的因果,也可以称之为“命运”。

…………

……

肖文静陡地苏醒过来。

她发觉自己蹲在地上短暂地睡着了,或者说厥了过去,因为超出她承受能力的血腥画面,也因为造就了这血腥画面的人是叶子襄。

她看到叶子襄站在她前方,她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叶子襄依然是那副恐怖片才会出现的可怕狼人形像,一点也不帅气,一点也不适合少女意淫。

而这个狼形的恐怖生物立于一片血泊中央,低着头看她,表情竟似有些茫然。

茫然,那是一种每个人都熟悉的表情,当我们对未来失去憧憬,对生活失去热情,对人生失去坚持下去的动力。

为什么要活着呢,活着是如此痛苦,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呼吸都是折磨,在这个广袤而空洞的世界里,狼人和人类同样渺小,缺乏意义。

宇宙这么大,不会在意一颗超新星爆炸,地球这么大,不会在乎一个人的生命里突降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从此眼前心底只剩惨白。

那个断臂的中年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披一身血肉,看起来面目狰狞,与叶子襄势均力敌地对峙。

中年人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叶子襄一动不动。

中年人扬起手,叶子襄依旧茫然。

肖文静突然不记得自己在害怕,也忘了自己害怕的正是面前这个非人的怪物,她只看到中年人向他扬起的那只手,她只是醒悟过来--不管他做了什么,那个怪物不是别人,他是叶子襄啊!

是她的叶子襄啊!

肖文静和身向他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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