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助理。”一直没开口的男人突然扬声道，音色很差，但是藏不住声音里的怒气。
前排的刘助理立刻应是。
“送郑总下去！”男人的声音毫不留情。
郑杨帆急忙摆手，灵活而迅速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不用不用，太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一边说一边跑得比兔子还快。
刘助理看着郑杨帆的怂样，就差当场大笑出声了。
“去给我查！”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刘助理急忙敛了神色，“是。”
邱灵儿没有诳郑杨帆，她真的去约会了，而且看起来约会成果貌似非常不错。
“老板。”刘助理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到自己老板面前，“这是您让我查的，今天和邱总约会的男人的基本资料。”
面前的男人却没接，而是转过头从高层看着窗外的风景，神色喜怒难辨，“你来念。”
刘助理笑的有些僵硬，“季成昊，季氏集团老板兼CEO，今年三十七岁，是个不靠家里的富二代。离异，有一个孩子今年七岁，为人风趣幽默，无不良嗜好，性格稳健，在圈内风评一贯很好。”
背对着他的男人没有一点反应，刘助理自作主张给平板翻了页，上面和赫然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邱小姐和这位季先生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两个人一起吃了饭，最后甚至是季先生亲自开的车门，目送邱小姐上车后才离开的。”刘助理补充完这一大段，默默后退了半步，心中为自己的大胆点赞。
背对着他的男人缓缓转过头，目光在平板上面扫过，落在邱灵儿笑颜如花的脸上，有些出神。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出去吧。”
刘助理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抱着平板准备离开。
他刚走出去几步，突然听到身后的男人又说道，“她的车钥匙，明天你帮我送过去吧。”本来是想自己送的，现在根本没办法相见。
等到房间空了，窗边的男人才将自己的双手缓缓抬起来，神色厌恶的看着上面的伤疤。
真丑！他想。
刘助理第二天专门选了中午快吃午饭的时间去鼎天送钥匙给邱灵儿。
出乎他意料的是，邱灵儿亲自见了他，听说是从酒会现场找到的时候还专门表达了感谢。她没有提起程先生，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
看着这样的邱灵儿，怎么也没办法将她和那天晚上痛哭流涕让那个男人别走的女人联系起来。
刘助理心中啧啧感叹，邱灵儿这两天的表现一直在不断地推翻再重塑他心中关于这个女人的形象。
邱灵儿最后亲自送刘助理到门口，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又握过手，刘助理转身往电梯旁走去。
正在这时，邱灵儿的秘书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邱总，季先生一会约您吃饭，您看要帮你安排车吗？”
接着是邱灵儿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不用了，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亲自过来接我。”
刘助理脑海中警铃大作，昨天刚约过今天又约？
不行，这要赶紧汇报给老板！
黑色低调的SUV停在鼎天对面的一棵高大的行道树下，看起来丝毫不引人注意。这个点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鼎天大门口不时有员工进进出出。
突然，一辆深灰色的保时捷在鼎天门口停下，成功的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
接着车里下来一个成熟儒雅的身影，抬手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大概是时间还没到，他悠然抱臂靠着车门耐心的等着。
几分钟后，从鼎天大楼里走出来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刘助理坐在副驾驶上，感觉车里面的气压瞬间低了不少，忙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他们的位置距离鼎天只隔着一条马路，所以对面人脸上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邱灵儿看到季成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接着不知道季成昊说了什么，邱灵儿捂着嘴笑成一团、接着季成昊帮邱灵儿打开车门，邱灵儿坐上副驾驶，两个人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放在膝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成了一团，亲眼看到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喜欢眼前的画面。
“老板。”刘助理有些担心的看着后面的老板，忐忑问，“要跟上去吗？”
后座的男人却没说话，半晌，才听到他嘶哑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医生上次说我还需要做几次手术？”
刘助理脸色微变，却飞快说，“医生说至少还需要五次，但是不建议您做，因为风险太大。”很可能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他看不到后面男人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到那双深潭般地眸子，却诡异的感觉到了顾泽言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他想活着，想活着回来站在她面前，所以他从那火海地狱里面逃回人间。
要不是为了再回来看她一眼，他现在大概已经烂成一把枯骨了。
当初医生具体都说了什么，顾泽言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做植皮手术风险很大，他很有可能死在某次手术中，所以他当初并没有坚持手术。
他刚刚能下床开始，便挣扎着远远看了邱灵儿一眼。那个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车里，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远远看着她从公司出来开车去接言思，最后回了裕华园。
他一度以为就这样要远远看着，他就很满足了。
可他忘了，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她的名字，是他的欲望，她的音容笑貌，是他的劫难和希望。
他也想走出去，回到有她的世界，回应她的呼唤，继续做她的顾泽言。可是他太丑了，连他都没办法直视这样丑陋的自己，如何让她接受。
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每一寸皮肉都满溢着思念，他想她！
可是一想到要用这副皮囊拥抱她，就觉得自己未免太残忍了。
不如就让她爱的那个，英俊的，意气风发的顾泽言，彻底死在火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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