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府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每次‘欺负’程飞扬都特别有成就感。
他绝对不承认这是以强凛弱，谁让另外两个一个冷面神一个笑面狐狸，他两个都打不过呢。
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少年睫羽轻颤，不知在烦恼什么，眉头微皱。
“探哥，你还记得小飞上次撞到的那个女生吗？”
“嗯？”清越的声线带着睡前独有的朦胧沙哑。
何牧探眼帘轻启，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头放在靠垫上。
严文府不露痕迹的移开视线，他家探哥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
“乐清百货推出的苹果酱是她的主意吧！”
“昨天我看到她和乐清的经理在一起。而前几天乐清又推出果酱，怎么看这两者都不像是没有关联的样子。”
“林经理向来不爱搭理人，更别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合作，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很好奇她是怎么说服林经理的。”
何牧探不形于色，“然后呢？”
“我就想知道要是小飞知道她讨厌的人和自家的公司有合作，会不会气的跳脚。”
严文府笑意不减，视线落在不远处勾着身子扫地的人身上。
“先别告诉他。”这是何牧探在回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
严文府笑意加深，探哥你这不可像是不认识的样子啊。他之所以会提起周雨霖，无非就是想试探试探探哥。
乐清的门槛不高，但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那小姑娘年纪也和他们一般大，到底何德何能入了林经理的眼。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严文府怎么想，何牧探没在意，他不认为他们还能见面。
然而，这个想法不到24小时就被推翻——
“真是阴魂不散，哪都有她。”刚踏出秘密基地，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程飞扬厌恶地看了眼对面坐在路边的人，嘟囔声引起其他两人的注意。
严文府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就乐了，“又是她。”
对面马路边，坐在石块上杵着下巴愁眉苦脸的不是周雨霖又是谁？
何牧探裹挟着冰冷的眸子看过去，只一秒，就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冷冷的说：“走了。”
“妈的，算她运气好，小爷现在有事要忙，先放她一马。”
程飞扬咬牙瞧着对面的人，一脸不爽的上车。
若是程飞扬在慢一步，就会看到一个人认识的人，还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给，喝口水吧，这大热天的，人都快干死了。”林经理把水递给脸颊被晒的通红的小姑娘，仰头灌了一大口，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相比他的豪迈不羁，小姑娘就显得斯文多了。
水已经晒得有了温度，流过干涩的喉咙倒瞬间舒服不少。
林经理苦笑：“像这样整天晒着也不是个法子，我们还是得赶紧想想办法，仓库的苹果还够几天。”
“急也急不得啊，”周雨霖拍拍裤腿上的灰尘，白皙的小脸仅仅几天的时间就被烤黑了两度不止。
“横六有备无患，就是在等我们去求他呢，要是我们现在去，他只会得寸进尺提价。”横六那人无奸不商，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会轻易放过才怪。
周雨霖冷着小脸，“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找卖主一边等。”
等横六等不下去！等苹果坏掉！
林经理苦不堪言，这已经不是等不等的问题了，而是他们的苹果还能撑多久。
周雨霖深思不语，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一个小镇好像也生产苹果，而且距离也不是特别远。
那她们是不是可以从那里收苹果？
把这想法给林经理说了，他听后苦笑的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那个镇，那里的确是种植苹果，但是我们没有人脉，要想在他们那边买到苹果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就算能拿到苹果，从镇江来回一趟大概要两天时间。”
周雨霖正思索他们从镇江买来苹果的可能性有多大，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就在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事的同时，刘云欣喜的声音连同喧哗声一同从屋外传进来。
“小霖，快出来，李阿伯来了。”
李阿伯？周雨霖疑惑不已慢悠悠的走出去，李阿伯不是去养老院了吗？
她一出去，就落入了众人眼里，其中有道声音高高叫了一句：“霖丫头，”
循着声音看去，周雨霖莞尔，“李阿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甜美可爱的笑容让凑过来看热闹的街坊们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真是是那个浑身戾气的周雨霖？
周雨霖仿佛没注意到他们怪异的目光，三两步越过人群走到李老汉面前。
李老汉笑容满面，他打量了周雨霖一番，看到她幽黄的面容打趣道：“霖丫头一段时间不见，怎地变黑了。”
“没办法，可能是太阳公公太喜欢我了。”
周雨霖撇撇小嘴，笑得一脸狡黠，古灵精怪的模样逗得李老汉开怀大笑。“你这丫头，准是你一天到晚往外跑才晒黑的。”
周雨霖‘哦’了一声，尾音拉长，竖起大拇指，“阿伯你好厉害，一猜就中。”
李老汉慈祥的看着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想起今天来的正事，拉着周雨霖的手满是感慨。
“小诚，这就是我跟你说霖丫头，要不是她，老头子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爸——”李诚听不得那句话，低低叫了他一声。黑黝黝的脸孔渐渐浮现出些许的难过，随后看着双眸清澈的小姑娘，十分郑重的鞠了一躬。
周雨霖正在打量他，想看看能有多狠心才把老父亲独自留在家里，却不想李诚一来就是大礼，吓得她眉头一跳赶紧躲开。“叔叔，你这是干什么。”
李诚直起身子，羞愧却又难掩真诚的道谢，“小朋友，真的很感激你帮我父亲，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若不是你，我可能差点就没有父亲了。”
李诚犹记他听到李老汉自杀的消息时那种绝望的感觉，若不是郑伟在一旁扶持着，他可能也随之而去了。
第38章塞翁失马
“真的很谢谢。”李诚沙哑的嗓音窜着些许的哽咽，再次鞠躬。
面前的男子身形清瘦，长时间在太阳下暴晒使得他皮肤比常人黑了一倍，语气诚恳，听不出半点作假，两次鞠躬可见他的诚心。
这样老实敦厚的男子真的没法跟那个不孝顺的人联系起来。
周雨霖瞌上眸子，掩去眼底的情绪，淡声道：“既然知道自己父亲在家，为何你一去十年不归。”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我不是不回来，”李诚干巴巴的解释，“最开始的时候没钱回来，又想着争口气，却没想到这口气一争就是十年。”
悔意沙哑夹杂着庆幸的情绪清晰可见，没人知道一瞬间从天堂跌到地狱，又从地狱回到天堂是什么滋味。
李诚三言两语带过了这十年不为人知的辛苦，身为旁观者都能想象到他听说李老汉自杀的心情。
灰蒙蒙的天空，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周雨霖舒尔展颜，却是说出一句让人反思的话。
“家重于一切。”
“是啊。”李诚抬头看了眼重现阳光的太空，好在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李老汉偷偷别过头抹泪，人老了只希望儿女陪在身边就好。
“诚子，你今天不是来找小霖有事吗。”郑伟笑意不减，拍拍李诚的肩膀，对上周雨霖疑惑的眼睛，他微微一笑，“我们听阿伯说，你现在需要苹果？”
“是啊，李叔叔有法子吗。”周雨霖大大方方的颔首，开门见山道。
“不巧，我朋友认识一个果农，”李诚憨厚的摸摸后脑勺，指着一旁的人说，“他家是镇江的，刚好认识果农，所以我们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镇江！！”周雨霖攸地眼球一亮，一秒后，她为难的看着郑伟，“叔叔，你真的可以帮我们吗？”
“我们除了感谢你而来，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知道你们需要苹果，才带我朋友过来的。”
李诚笑笑，把郑伟介绍给周雨霖，后者眼睛愈发明亮，看着郑伟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块金元宝。
周雨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她们刚好愁着要怎么去加州买苹果，正好郑伟就来了，这下好了，应该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了。
“郑叔叔，你能帮我们给你朋友说说，能卖点苹果给我们吗？”
郑伟没有应答，斯文含蓄的扫视了周围谈天说地的人群。
周雨霖注意到他的视线，了然，侧身伸出右手，“我们进去聊。”
街坊们顾着和李老汉说话，谁也发现少了三人，刘云倒是看到了，不过也只是笑笑，若无其事的和别人聊天。
郑伟、李诚随着周雨霖的步伐，若有若无的扫视了一圈屋子，空间不大却胜在整洁温馨。
“小霖，听我爸说你和乐清在合作？”李诚甫一坐下，略带好奇的目光就落到了周雨霖脸上。
她微微一笑，把自己和乐清合作卖果酱的事粗略的说了一遍。
“果酱。”郑伟饶有趣味的眯起眼，道出一个不算隐晦的事实，“横六那群人就是等着你们去求他，指不定到时候还会抬价。”
商人无奸不商，无孔不入，横六恰巧就是这样的人。
“那我要是不去找他，他的愿望不就落空了。”周雨霖狡黠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笑得高深莫测。
“你这丫头，鬼灵精。”郑伟愣了几秒，理解过来周雨霖的言外之意，哑然失笑。
“我都不敢肯定能拿到多少，你也别太高兴。”
周雨霖莞尔，“能不能拿到和能拿到多少是两回事，不是吗？”
郑伟虽是那样说，可眼里却不是那个意思，她可是一点没错过。
“怪不得乐清跟你合作，”这股聪明劲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随即，郑伟正正神色，一本正经的说：“我回去帮你联系联系，价格我不能保证会比这边低多少，你确定你要买？”
小姑娘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在抬眸时眼底狡黠更甚，“郑叔，我们商量个事吧，你从你朋友那里买苹果，卖给乐清，我们三方合作，你看怎么样？”
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句话，郑伟心神大震，瞳孔微缩，沉浸在周雨霖话里，一时间没有缓过神。
周雨霖也不催促，淡笑不语的坐在一旁。
好一会儿，郑伟才一脸复杂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出苹果，由你搭线和乐清合作。”
“没错，乐清需要苹果，而郑叔你也说了你朋友家里种植苹果，这段时间苹果的价格也不景气，他应该也着急。由你出面去跟他谈苹果再合适不过，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价格自然不会太离谱。”
“我和乐清本就有合作，你也无需担心什么。乐清那边……能买到苹果，自然无比欢迎。”
短短几分钟，周雨霖脑子就已经转了一圈，能想到这样的路子，郑伟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她。
小姑娘面容稚嫩，一身气度却与之不符，格外的稳重，游刃有余的模样难免让人怀疑她的年龄。
周雨霖好看的双眼轻轻眯起，唇边若有若无的勾起一道自信的弧度。
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郑伟会不会不同意她的想法。
见着郑伟有些犹豫，她淡淡而笑，说却是题外话，“郑叔你和李叔应该不会在出门了吧。”
虽然以后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郑伟还是实诚的点点头，他和诚子回来就没想过再出去。
周雨霖莞尔，波光粼粼的眼眸里是微不可见的野心，“既然如此，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开拓自己的市场，和乐清合作可是难得的机会。”
郑伟猛然侧头看向自始自终都未开口说一句的李诚，正好后者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的在空中交汇在一起。
短短一个对视的时间，两人就已经有了思量。
“小霖，你让我们回去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复。”郑伟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紧，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激动的心情。
周雨霖像是没看到一样，可爱的眨眨眼，“那我就等两位叔叔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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