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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浴火王朝 > 第五章 暗流涌动
 
“事情就是这样,帝都发生了暴乱,上千名格鲁亚教徒被杀得干干净净。由于皇帝险些被叛乱波及,事发后的第二天政务部就发布了逮捕教徒的命令,目前大概有两千多人被抓。”黑发紫衣的少年站立于阶下,读完手里的信后说。

少年大概十三四岁,清秀可爱,脸上既有着西方人棱角分明,清晰挺拔的五官,又有东方人的温润雅致,一头乌黑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俨然是东西方混血儿的模样。他的紫色丝绸紧身衣上绣着金色的天鹅,那是莱昂斯联邦牧云氏的家徽。

台阶上,身穿白衣的男人临桌书写,手中笔一刻不停,写完后滴上金色的烛油,盖上天鹅印章。

“查清楚罗斯加背后的人是谁了吗?”男人继续书写,头也不抬。

“还没有。”少年摇摇头,“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罗斯加和他的人就像是凭空出现,这场暴乱也是毫无征兆地就发生了。我们安插在帝国政务部的人也查过罗斯加近几年的行踪,发现他一直生活在瓦里西昂的山区,根本就没有和任何当权者接触过,参加暴乱的那些人在事发之前几乎毫无联系,这场教徒集会也是由罗斯加临时组织起来的,但他现在已经死了,要查清一个死人的想法几乎没办法做到。而整件事看了起来都不过是场巧合。”

男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眉眼之间与那少年有些相似,但少了几分俊朗,多了几分沧桑。

他放下鹅毛笔:“不然,驰儿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一个被称为圣人的人,偏偏在帝国即将东征的关键时刻作出这么惊人的预言?又为什么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进而引发一场暴动?这件事的背后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幕后操控,那他的力量就实在太可怕了,能调动罗斯加,毫无痕迹地在帝都发起暴动,事后又能全身而退……”

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可是他既然拥有这么大的力量,为什么又要做这种几乎毫无用处的事,仅仅是用这种无根据的预言来挑拨安比夏和雷萨两家的关系?可是两家关系几乎牢不可破,用这种伎俩无法从根本上让两家反目成仇。”

“也许他的目的是利用暴动刺杀皇帝。”牧云驰耸耸肩,“只是他失败了。”

男人横了他一眼,斥道:“你是牧云氏未来的继承人,以后临危决策,可不能如此莽撞地下定论,必须要考虑到各种可能。帝岚城本就戒备森严,更别说眼下各国大军都聚集在一起,在这种条件下,凭一群乌合之众刺杀皇帝是何等艰难?”

牧云驰吐吐舌头:“知道了,哥哥。”

牧云枫点点头:“这种毫无头绪的事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只能慢慢调查。通知我们的人时刻注意皇帝的动向,调查所有参加过暴动的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我有预感,这件事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感觉到兄长语气中的凝重,牧云驰心中一凛,应道:“是!”

牧云枫重新坐下,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好了,你九岁开始就跟我处理家族事务,该怎么居中调配我也教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剩下的时间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这个……现在就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哥哥你处理。”

“什么事?”牧云枫睁开眼睛。

“哥哥你忘了?今天是伊希林的公主安佩·安比夏到来的日子,人家千里迢迢来到这嫁给你,你要亲自去迎接才行。”牧云驰狡黠地笑着。

“差点忘了。”牧云枫哑然失笑,“提比略这条老狐狸算盘打的够好,用一个女儿就想换来整个牧云氏的效忠,真是怎么占便宜怎么来。”

“是啊,提比略确实是老狐狸,可哥哥你偏偏就上了他的当,我们免除了他三分之一的债务,还给了他两百万的军费贷款,只得到皇室账户代理权和一个公主,家族资金已经用的差不多了,长老们对你也有些不满。”牧云驰抱怨,“此外,统领府已经定下方略,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进攻朔州,并以此为根据地向东方扩张。我们在朔州投入了这么多,要是那里被西方人占领,我们就会失去在东方的唯一盟友,哥哥你这次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觉得朔州这次必定会被西方人拿下?”牧云枫饶有兴趣地问。

“十有八九。”牧云驰点头,“就算朔州军肯战,姬明诚也不会允许,辰朝的皇帝可不是那种寸土必争的君王,他会命令我们的东方朋友撤回安阳关,而不是为一个在他眼里毫无价值的朔州冒风险。”

牧云枫微微一笑:“只说对了一半,姬明诚确实不会守卫朔州,但姬炎可不是那种唯命是从的忠臣孝子,否则我也不会和他结盟。也许在他的父亲眼里那只是一片王化未开之地,但对他来说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失去了朔州,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凭他的性情,绝不可能听从朝廷的安排,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朔州,他会为此拼死一搏。”

他沉吟片刻,对着弟弟下令:“待会儿你去府库中拿出五十万……不,一百万金币和一应军用物资送往朔州,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会需要的。”

“这……”牧云驰吃了一惊,“可是哥哥,就算姬炎会拼死一战,但双方兵力如此悬殊,朔州战局恐怕难见胜果,投入这么多资金不怕血本无归吗?”

牧云枫反问道:“他现在面临的困境与我想让他帮我做的事相比,哪个更难?”

“两者难度之差,不啻天壤之别。”

“既然已经与我结盟,他就必须解开朔州的困局,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盟友?这是一场赌博。”牧云枫笑笑,嘴角拉起一丝锋利的线条,“而我,赌他能赢。”

牧云驰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是啊,若是他赢了,我们与他的关系将更加牢固,将来就能得到更大的助力。若是他输了,我们也不过损失一些金钱而已。”

“驰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如同一张巨大的棋盘,除非你一子不落,否则你踏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必死之局。”牧云枫沉声说,“这世上本就没有毫无风险之事,想要得到权力,就必须要有惨败甚至是死亡的觉悟。你也知道,现在斯坎达家族和江氏已经结盟,他们觊觎我们的财富,处处遏制我牧云氏,我们如果不握住更大的权力,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弟弟一眼:“我们都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不想随意让人摆弄,就只能成为下棋者。姬炎如此,我牧云枫更是如此!”

……

雪,无边地下着。

提比略走在满是积雪的原野上,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既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他踩着小路上的积雪,足迹被风雪掩埋,寒风在周围叹息。

“陛下。”他听见有人在轻声呼唤他。

提比略环顾四周,发现根本没有人,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他继续走着,刺骨的寒风吹在身上,让他打了个寒战,而后拉紧身上的斗篷。

忽然,他看见一朵鲜艳的蔷薇傲立在雪地中,随着寒风摇摆,显得如此突兀。提比略走到它跟前后蹲下,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它的花瓣。就在要碰到它的一霎那,这朵蔷薇开始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枯萎、冻结,最后破碎成无数细小的冰晶。

“陛下。”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阵阵冷风飒飒地吹着,提比略背后的貂皮斗篷在风中抖动,如同一面飘扬的旗帜,他急促地呼吸着,呼出的白气凝结成霜,恐惧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舌缠绕着他的心脏。他隐约觉得自己认出了那个声音,却不确定是谁。

“你是谁?快给我出来!”提比略大喊,“不敢现身吗?没胆子的懦夫!”

话音刚落,风势开始转强,有如刀割,卷起了漫天的雪尘。他眯着眼睛看着狂风吹来的方向,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隐藏在凛冽的风雪中。

“陛下!陛下!陛下!”提比略听见了那个身影在嘶吼,感觉到自己心脏里的血管就要炸开,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回荡。那不是某个人的声音,他能听出来,而是由无数曾经相识的人的声音汇聚而成,像是在当年内战中败亡在他手下的兄长、像是被他处决的贵族们,更像是那些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就死在帝国屠刀下的人。

不同的声音,却带着相同的仇恨。

提比略呆呆地站着,浑身颤抖,感觉泫然欲泣。

那个巨大的身影张开席卷天空的羽翼,带起强烈的飓风,令人不敢直视。提比略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身形庞大的雄鹰,白羽胜雪,眼如融金,所到之处山河变色,日光为之遮蔽。它看到了地上的提比略,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对着他扑击下来。

提比略觉得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浑身的血一点一点被冻住,他忘记了逃跑,忘记了抵抗,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在那浩瀚威严的力量下战栗。

周围的一切声音突然消失了,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站在帝岚城的流浪者广场上,周围空无一人,正前方的高台上是一个老人,一身肮脏的白袍,腰间系着麻绳。

那是罗斯加,提比略明白了,那个老人的鬼魂回来找他了。

罗斯加看着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雷萨万岁!”他高呼,然后就像一个星期前那样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脖子,鲜血喷溅。

提比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庞大如巨兽的云团在天空翻滚,直到云团下再次出现那可怕的身影……

午后,皇帝从锦绣的卧榻上坐了起来,赤裸上身,浑身冷汗。

旁边的女侍从睡梦慵懒地醒来,茫然地揉着眼睛,扭动水蛇般的身体,媚笑着凑上前去。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帝就烦躁地拨开那柔软的胳膊,披上睡袍。

“叫首相来见我。”他对门口的侍从下令。

皇帝一身睡袍,手中捧着酒杯,站在窗边出神,殿外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头,首相正朝他走来。

“您叫我?陛下?”伊登问。

“是的,心里有些烦闷,想跟你聊聊。”皇帝拿起大理石茶几上的另一个银杯,倒满了葡萄酒,然后塞给伊登,“喝吧。”

“抱歉,陛下,我不渴——”

“拿着,这是命令。”

伊登没办法,只能接过杯子,里面是金色的酒液,是上好的红岩岛佳酿。

皇帝把杯子放在桌上:“我们认识多久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三十三年,陛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记得你那时好像还是个教士。”皇帝笑笑,“那天我和我父亲外出巡游的时候看到你因为偷窃罪被某个主教当众鞭打,父亲看不过去,派人把那个主教揍成猪头,还让他赤身裸体地游街。”

“当然记得,那个老混蛋当初在教堂里偷情,被我撞见后打算用这种方式杀死我灭口。”想起往事,伊登不禁微笑,“是奥弗格雷陛下拆穿了他的诡计,挽回了我的名誉,他给了我地位、梦想和尊严,为此我发誓会终生侍奉安比夏家族。”

“这些年,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远多于你当初所承诺的,老朋友。”皇帝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忠诚,我也不用担心帝国的统治了。”

“陛下还在为罗斯加那件事苦恼吗?”伊登看出了皇帝心情低沉。

“是啊,自从那天的事发生后,各地接连发生了十数起教徒暴动,都是打着为罗斯加报仇的旗号,就连……雷萨家族都被牵扯进去。”皇帝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杯子,“暴民们趁机以雷萨家族的名义起事,前两天,翡翠湖一带有个混蛋自称是马科斯的私生子,带人洗劫了坚定堡,奸杀了亚赛尔伯爵的妻女。虽然最后全都被镇压下去了,但流言越传越广,难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陛下是担心马科斯国王?”伊登沉默了一会儿,“您的这个猜测恐怕无法被证实,据我了解,马科斯·雷萨是个正直高尚的人,非常看重友情,如果他真的有问鼎皇位的野心,早在十七年前的内战中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夺权,又何必等到现在?”

皇帝一滞,摇头说:“马科斯是我的朋友,我衷心希望自己能信任他,只是……那个预言,我不确定那到底是罗斯加的谎言还是确有其事,但这几天我确实被它困扰着。”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我梦见了罗斯加所说的一切,巨大的雪鹰、江河冰封、玫瑰凋谢,这到底仅仅是一个噩梦还是在预示着安比夏家族的衰亡?伊登,你说到底什么是预言?未来真的可以被预见吗?”

皇帝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祈求答案。“未来可以被预见吗?”伊登缓缓重复,“也许可以吧,古书上不乏预言成真的例子,但大多数只是人为杜撰而已,预言就像有毒的美酒,看起来甜美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危险,有的门还是永远关闭为好。”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恭谦说:“不过也许您只是太劳累了,这只是个梦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我认为我已经休息够了,每次闭上眼睛都能想起一个星期前的那件事。”皇帝疲惫地掐着眉心,“那天你不在场,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糟糕,上千名教徒就像是疯狂的豺狼,拼死也要咬下猎人的一块肉。我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为了活命而铤而走险,他们只为复仇而杀人……”

他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到现在好像还能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气味很糟糕,那些人的眼神也很可怕,但最糟糕的是,他们是高喊着我朋友的名号来杀我的。首相,你能想象这种感觉吗?一群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奋不顾身地想要杀死你,只为了把你的朋友推上你的位置。”

“但这并不是马科斯国王的错,他人在北地,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蠢货,我没有要责怪马科斯的意思,”皇帝说,“就算我糊涂了我也知道那些狂热的宗教分子是一切祸乱的根源,我只想让你把那些传播谣言的人一个个挖出来,统统挂在绞刑架上,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雷萨家族的谣言!”

“这……”伊登瞠目结舌,“陛下,您让我身居高位,而我给您的回报便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假如您为了一个可笑的预言而大开杀戒,这样不仅会让很多诸侯不满,人民还会认为您是个残暴的皇帝,他们是不会爱戴您的!”

皇帝倏地起身,“诸侯们不会爱戴我?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什么时候爱过我了?那些愚蠢的领主们爱戴的从来都是我的私生子哥哥,林塔斯!”

他狠狠地吐出这个名字,“他们爱戴他,十七年前,半个帝国的领主都支持他篡夺我的皇位,还为他发起了内战!但现在他死了,那些叛徒和他们的继承者们也对我卑躬屈膝,笑脸相迎,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的仇恨,他们在暗地里还叫我篡夺者,好像是我抢了林塔斯的皇位一样。至于百姓,他们爱的只有他们自己。既然如此,那他们爱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小时候,父亲成天对我唠叨,正义和公理是是统治的基石,但我见到的种种‘公理正义’,却都是软弱者的借口。”

皇帝来到窗边,看着他的城市,咬牙说,“统治者能真正依靠的东西,是权力!权力和鲜血!我需要的,不是他们的爱戴,而是他们的恐惧,唯有恐惧才能使人臣服。”

“陛下!仁慈和正义绝不是错误。”伊登苦劝,“您的父亲之所以要推翻格鲁亚教国,不就是为了阻止教皇以恐惧统治人民吗?如果您坚持这样做,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您可以下这个屠杀令,但政务部绝不会在上面签字!”

皇帝的脸渐渐阴沉下来,他很少尝到被人抗拒的滋味,他眯起眼睛,一阵红晕爬上脖子,高过丝绸领口。

他伸手指着伊登,冷声道:“奎林斯大人,你是帝国首相,你要么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就另外找一个听话的首相,而你的家族也不会在帝岚城里有一席之地!”

伊登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嘴唇颤抖着,像是老了十岁,但他依然固执地仰着脖子,不肯屈服。

皇帝从来不觉得这个干练的首相年事已高,如今却觉得他老态毕露,整个人似乎缩小了一圈。他看着这个为他服务多年的老人,心软了下来。

“那好吧。”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交给别人去做,最起码这样你心里能好受些,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伊登默然,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劝皇帝改变心意,只能木然地点头。

“我有一件事要让你去做。”皇帝接着说,“我需要你北上法其诺,劝说马科斯加入东征。另外,让他把他的儿子伊卡铎送来帝岚当皇子们的玩伴,我是那孩子的教父,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可是既然您说您信任马科斯国王——”

“——那为何又要用这种办法确保他的忠诚?”皇帝打断他,“作为马科斯的朋友提比略,我衷心地信任他,但作为皇帝,我必须对帝国负责,这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遗产。我们正在发动对东方的战争,西方精锐尽出,各国防卫空虚,若是马科斯愿意,他可以在三个月内征服瓦里西昂,横扫翡翠湖以西的地区。不!我不能拿帝国的命运开玩笑!”

“首相,我相信他的忠诚,也相信你的智慧,可这有什么用?十七年前,那些属国的国王大公们对我的命令不理不睬,我曾低声下气向他们请求帮助,得到的却是嘲笑。现在我高坐皇位,他们都不敢嘲笑我,至少表面上如此。但我要如何保住安比夏家族的地位?西方有六大王国,莱昂斯联邦比我们有钱,瓦里西昂人比我们多,伊汗、法其诺和埃塞里昂的兵力之强连我父亲都忌惮。而我呢?你知道吗?如今我手下有些领主还在仇视我,胆小的都在暗地里诅咒我死,胆大的在寻找机会推翻我的统治。我不敢害怕,也不敢太信任任何人,因为我知道,人一旦胆寒他就已经输了。”

“我告诉你,我年轻时和马科斯一起在雪风城生活,那里很多贵族孩子都是出色的剑士,他们看不上我,所以我亲手为自己打造了一柄剑,我给它取名为‘正义者’。我把它挂在腰间,跟着我出入雪风城的大街小巷,觉得自己变得威武起来了,期待自己会被伙伴们接纳。但他们依然嘲笑我,说只有小女孩才会给自己的剑起这么幼稚的名字。

“马科斯从他父亲那里拿来雷萨家族的族剑,那把叫做‘碎空’的绝世名刃,他只一击就斩断了我的‘正义者’。某天老国王送给我一把新的剑,他告诉我,当一把剑不能用的时候就要换一把新的,这话没错。”皇帝直视伊登的眼睛,“现在是我换新剑的时候了,换一把名叫‘恐惧’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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