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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be后大佬们都说我是白月光 > 第66章 雪雨
 
管事心里愁得要死, 这表少爷在晋府向来是第二尊贵的,这事儿闹到这个地步,若没有二爷出面, 他们谁也收拾不了。

“二爷, 表少爷气上了头,连您也怪罪进去了。说谢姑娘选中神女这事儿,您一定知道,却偏不告诉他……”

晋珐的脸黑沉得能拧出水来,低声喝道:“胡闹!他又何曾与我说过, 今日要去谢府?这是去提亲,还是去强抢贵女?”

他气得嗓音粗噶, 胸口起伏不定,负在身后的手背冒出根根青筋。

管事何曾见过这位二爷发如此大的脾气,擦着冷汗连连弯着腰点头。

晋珐咬着牙,从牙缝中骂出一句脏话, 解下腰带上的玉佩,扔给管事:“现在去, 把那个小兔崽子押回府中, 让他跪在藤条上等我。”

管事大大松了一口气,领着玉佩转身飞快走了。

谢菱所乘的花架慢慢拐进一条小巷, 在一个隐秘处停下。

谢菱被婢女扶下来,她知道,现在到了捉迷藏的环节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抱着的花瓶,谁第一个找到这里来,她就要送一枝花给他。

送哪支好呢……

不对,这时候应该要猜谁会第一个找到这里来,才比较好玩。

按照谢菱的猜测, 最先找来的,很有可能是晋珐。

毕竟寻英是个好兆头,应该不会有人想要错过,晋珐又是这场花舞节的负责人,相当于是最大的头头了,他应该知道神女会被藏在哪里,要找起来很轻松。

晋珐是楼云屏少女时期最好的朋友,至少,曾经是。

他明明比楼云屏大一岁,但是在十小几岁的年纪,但有时候却比楼云屏还要幼稚,总是黏在楼云屏身后。

第一次和晋珐遇见时,楼云屏才12岁。

那时阿镜在世子别院忍饥挨饿,苏杳镜不爱吃这个苦,就时不时让系统把自己投放到第四本书,去当楼家的女儿。

楼家原先是在乡下发家立业,在小乡村里田产富庶,

屋宇也很辽阔。

乡下人家,对孩子管得没有那么严,不大要求四书五经,知书达理这些,楼云屏是二女儿,年纪还小,家里人更是宠纵,任由她到处爬树捉蝉,下河摸鱼。

有一日小云屏无聊地在逗弄小鸡仔,看它们到处捡虫子吃,突发奇想要找东西来喂小鸡。

她到处找了一圈,没找到吃的,便跑到自家谷仓去拿谷子。

结果她打开门,正在辛勤地用她小小的力气撕开装谷子的布袋,身后突然钻进来一个什么东西,撞到小云屏身上,把她撞进谷子堆里。

大晴天收下来的谷子环绕在他们身边,散发着浓郁又清朗的成熟香气。

小云屏陷在谷堆里,身上压着一个热乎乎的活物,眼前被黑暗遮住,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蹿进来了,还以为是只大黑耗子。

她真的见过那种大耗子,南方乡野间还有大蟑螂,巨大无比,还会飞,几乎怀疑它们能吃人。

小云屏惊得瘪住了嘴,下一秒就汪汪大哭,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小手攥在一起求饶:“不要咬我,大耗子不要咬我。”

“大耗子”毛茸茸的毛发抵着小云屏的额头,痒痒的,热热的,小云屏想到它肯定好脏,哭得更加止不住了。

大耗子还会说话:“别哭了,别出声!”

小云屏又流了两串眼泪,才明白过来他说什么。小云屏哽咽了一下,擦擦眼泪。

这时候她才弄清楚了,原来这不是耗子,是个比她还要矮一些的人。

他好像很紧张,蜷在一起,趴在她身上动也不敢动,直到外面的一阵匆忙脚步声经过后许久,没再听见别的动静,他才缓了缓僵滞的手脚,从谷堆上撑起来。

他把身子抬起,外面的光又流泻了进来。

小云屏眯了眯眼,还带着湿痕的小脸皱皱的,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那个男孩子维持这个姿势愣了一会儿,才忽然把目光从她脸颊上移开,蹭的一下跳到一旁,拉了拉自己的衣摆。

小云

屏也从谷堆上爬起来,刚刚哭过的鼻音有些重,问他:“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子只是看着她,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又冷不丁地看过来,就是不说话。

后来小云屏才知道,他是离得不远的樊家的儿子。

他之所以会闯进小云屏家里的谷仓来,是为了躲他爹的藤鞭。

樊家的父母,她见过的,哪怕没见过,也常常听人说起。

每次傍晚要吃饭的时候,她就常常听到打骂小孩的声音,而且每次都是好几个小孩一起哭。

小云屏听得害怕,爹爹就会搂着她,摸摸她脑袋安慰她。

小云屏想了想,走过去摸了下比她矮一点的男孩子的脑门。

“那,以后他们再打你,你就躲过来好了。”

男孩子看着眼前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被摸了额头,脸涨得通红,倒是也没躲,只是捏着拳头问:“你,你不怪我?”

“怪你?”

“他们都说,爹娘打我,一定是因为我不听话,我犯了错,才该打。”小少年眼神茫然,“可是,我有时候想不到我哪里做错了。”

“你听他们胡扯咧!”小云屏跟家里人皮惯了,粗话学了不少,“你打他们了吗?你要是没打他们,那你犯什么错,他们也不能打人,不是吗?”

小少年绷紧了脊背,半晌,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他低着脑袋,余光时不时偷偷瞅着小云屏,看见她弯弯的笑眼,挺翘的鼻尖,露出来的整齐的白牙齿,目光挪不开。

所以他也就没发现,小云屏一边对他露出一张标准的笑容,一边偷偷把小手蹭在他背后的衣服上。

刚刚摸了他脑门,一手汗,难受,偷偷擦掉。

后来小云屏身后就多了一个小跟班。

苏杳镜本来以为,这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最是纯粹,也最是长久。

可没想到,时光易逝,人心也易变。

不管开头再怎么美好,后来总还是逃不过俗气的结局。

在听说晋珐背着她养了一个通房的时候,苏杳镜心中除了满满的无言,就只剩一声叹息。

她想起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有人说“七年之痒”,她听了虽然心有怜惜,但那怜惜也是浅薄的,毕竟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恋爱,不晓得其间的苦楚。

甚至,她还会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这个世间人与人是不相同的。

或许有的人背叛恋人、出轨乱来,是因为他们人品有问题,而这世界上,也总有好人有坏人,所以她总期待着,或许有的人,七年不会“痒”。

她以为她看清楚了晋珐的人品。

他从寒门长大,却天生有着梅花般的孤傲,并不惧怕一时的贫苦和逆境,甚至后来,在他被告知其实他是大户人家的亲生少爷时,他也淡然无波。

苏杳镜以为,有这般心性之人,起码是会尊重生命、尊重他人,不会随意地违背诺言。

若不是如此,苏杳镜又怎么会轻易地保有那一丝期待与幻想,以为能在第四个世界打出小美人鱼结局。

可是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她控制不住的时候,事情还是一点一滴地照着剧情发展了。

一开始,苏杳镜听闻晋珐有通房,也是不信。

她曾与晋珐约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叫真爱,不论身体或灵魂,哪怕有半点分给了他人,被他人沾染,那便都算不上真爱。

——自然,小美人鱼任务也无法达成。

她曾经质问系统,是不是判断失误,是不是系统故意为难她,其实这个小美人鱼任务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系统故意在她眼前吊着馅饼,实则却是逼迫她不得不在虐文世界里辗转。

但系统当时给出的答复说服了苏杳镜。

【系统绝不会故意为难宿主。所有的剧本都是系统根据文中男主角的性格、经历、人设自动生成的。】

【因为是be虐文,所以所有剧情都是针对人性薄弱处设计。】

【第一个世界,黎夺锦多疑,心病重,所以原本

给他安排的是三宠三弃的剧本,当然,宿主没有按照剧本走。】

【第二个世界,沈瑞宇有不可企及的痴念,所以给他安排的是替身白月光剧本,那是他抵挡不住的诱惑。】

【第三个世界,白靡天真自私,狠辣而不自知,所以给他安排的是为了私利杀死爱人的故事。】

【现在第四个世界的晋珐,从小被压迫,除了楼云屏之外,从没有机会接触别的女子。他是穷小子时,楼云屏是他面前的白天鹅。可当他地位颠倒,成了飞上云端的翩翩公子,他对楼云屏的定位也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差异,他会觉得……】

“觉得楼云屏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苏杳镜当时冷静地接了这么一句话。

系统不出声,默认。

系统说得没错。

人有弱点,如同本能不可抵抗,是浅薄的喜欢无法战胜的。

这就是苏杳镜必须尽快完成所有be,离开穿书世界的原因。

或许,哪怕去到了一个新的小世界,她也会因为这段经历,自觉看透了人心,不会与任何人陷入纯粹的爱情,但是,也总比被困在虐文剧本里要好。

谢菱从花瓶中抽出一枝花,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靠在肩上,轻轻地敲着。

身后忽然有人靠近。

谢菱转过身,颊边似有轻风拂过,裹挟着一种好闻的,温暖又洁净的香气。

不是花香。

谢菱眼前是隐约贴着胸肌的衣料,收窄的腰,笔直的长腿。

微沉的嗓音在谢菱耳边响起,仿佛有琴弦轻轻拉出共鸣,在谢菱的胸口和他的胸膛之间来回振动。

“我找到了,神女。”

谢菱没来得及后退一步,就抬起头,撞进对方深黑的眼睛里。

他像一口静默的深潭,平静地映照出探看者的模样——谢菱此时的模样。

谢菱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快找到这里,之前独自站着时,偷偷把面巾和头纱解开透气。

她的面容完整地倒映在对方的双眸中。

菱口微张,表情看起来有点痴傻,好在贴着银饰的妆容给她掩饰了些许,但也并不妨碍谢菱清楚地意识到,她是如何把目光从对方颤动的喉结上艰难移开。

是岑冥翳。

他五官轮廓很深,身材惊人,因为距离站得很近,所以感觉更加明显。

他真的很辣。

辣到,即便是谢菱讨厌的剧本人物,谢菱也不得不如此承认的程度。

居然会是他第一个找到这里,谢菱垂下脸,将那枝还没来得及塞进花瓶中的“奖品”,拿出来递给了他。

“这是……草?”岑冥翳接过,露出微讶神色。

他手里的是一杆长茎绿草,上面长着圆润的绿叶,只在顶端有小小的一点白色花朵,才可以勉强称得上是花。

这分明是花瓶中用来当做配饰的,却被神女拿来赠人。

岑冥翳倒没有流露出被轻蔑对待的不爽,只是认认真真地盯着那株草,像是想要打量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已经被人看到了脸,谢菱也就干脆不再遮掩,不管那被解开在一旁的面巾和头纱。

她伸手摸向岑冥翳拿着的那株草,捏住其中一片绿叶,纤巧的指尖捏在叶片中间那圈白色的纹路上。

“这叫,白花车轴草。”谢菱解释给他听。

“通常来说,这种草叶只有三片,如果有人能找到四片,则被视为吉运的象征。所以,我认为它很适合作为花神的礼物。”

岑冥翳低眸看着叶片。

不用数,一眼就看得清楚。

环绕着茎干的,一共有四片。它们的白纹连在一起,形成一个菱形。

他把白花车轴草从前襟斜插进去,点点头:“我记住了。”

谢菱有点想擦汗。

四叶草代表幸运,这是她在原来的世界里,初中女生流行的传说。

岑冥翳该不会真的记下来吧。

忽然之间,谢菱莫名想到那天在停云台,岑冥翳像个虔诚的高中女生一样,手握红绳下跪祈福的画面。

谢菱一愣,刚想说什么

,却被从侧旁走出的侍从打断。

“寻英得胜者已出!恭喜三皇子!”

高声唱喏传遍了整条窄巷,接着一声高过一声地往外传去。

找到了神女、接受了神女钦点的人,要成为神女身边忠诚的天将,护送神女回到祭台。

谢菱刚想往外走,却被岑冥翳伸手拦住。

他单只手臂横在谢菱身前,另一只手抬起,将谢菱只挂了半边耳朵的面纱拎起来,手指挽过她耳际。

指尖的热度从耳后敏感的肌肤上擦过,将她的面纱戴好。

谢菱被遮住了半张脸,没有反应过来,睁大眼睛仰头盯着他,看见他喉结轻轻滚了滚。

然后岑冥翳又伸手,将她的头纱理了理,复原成之前的模样。

“好了。”

岑冥翳走了几步,换到谢菱身侧,轻风再一次拂过,谢菱头上的纱巾向后飘动,被她拢在手中。

接着,那只手就被人给捉住,温度颇高地握在手心里,让她的指尖搭在自己的掌心,牵着她朝前走。

谢菱被他牵着,呆呆地朝前走了几步,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要回祭台了。

她分明早已把这套并不复杂的流程记得清晰,此刻却依旧被搞得有些昏头。

岑冥翳一定是在故意撩她。

他分明知道自己做什么样的动作表情,发出什么样的声音最有魅力,故意想看猎物失态的样子。

他们这种海王都是这样获得快乐的。

谢菱信誓旦旦地在心中念叨着,有些不甘心。

她要撩回去,她不能输。

谢菱一声不吭,仿佛不经意似的,蜷曲在对方掌心里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地挠在掌心的肌肤上。

她还没来得及动更多下,就立刻被牢牢地攥紧了。

被她轻轻碰了的手温度攀高,手的主人似乎反应很大,紧紧地攥着她,不敢让她再动。

谢菱无所谓。

她手看起来纤瘦,其实软软的,肉不少。

骨头也软,贺柒好几次拉着她手说,老人说这样的手有福气。

所以,她即便被岑冥翳握住,握得很紧,也不觉得痛。

只不过,她掌心的肌肤就毫无间隙地贴紧了岑冥翳的手掌心,那一层茧子粗粝磨砂的触感,更为明显。

为什么,谢菱会对这触感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她想了好一会儿,没想出来。

她已经被领到了祭台前。

这就是最终的仪式了,在这里,神女和被神女选中的人会一同沐香,以示传承花神的祝福。

谢菱提起裙摆,拾级而上,岑冥翳站在她身边。

熏香已经燃好了,一旁,有礼部的命官对着一卷古书,念诵上面古老而神秘的祝词,冗长绵延,好似没有尽头。

“啊!下雪了?”

旁边传来的呼唤声吸引了谢菱的注意。

她微微偏头,心觉奇怪。

此时不过七月,怎么可能飘雪。

与她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不可能是雪……不对,我头发湿了,是下雨了。”

“可、可是,分明是雪啊,你抬头看,是紫色的雪。”

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确实,确实,天上有雪花飘下来!可是……不对啊,落下来又变成了雨丝啊。看错了吗?”

紫色的雪,落下成雨?

谢菱好想看一下,却苦于不能揭开头纱。

命官的声音只顿了一顿,接着便继续兢兢业业地念诵祝词,但祭台底下,早已翻起了喜悦的声浪。

“这一定是福雪!紫雪似花,下落成雨,好美,这一定是花神降世了!”

耳边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果然是下雨了。

但谢菱头顶,却响起了另一种噼啪的声音,是雨落在油纸伞顶的声音。

众人皆为奇景奔忙,岑冥翳却举着一柄伞,伴在神女身侧,陪她听完命官孤独的祷祝。

只有谢菱没法看到这场雨。

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仰头看去,漫天浅紫色的飘雪,可落到眼前,却又是与平日毫无二致的雨丝。

大伙儿都津津有味地伸手去接雨,雨丝也毫无区别地落在每一个人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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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院子里,还未收拾进屋的世子,额心沾了一点雨迹。

如同一抹沁凉融进心间,他眼前出现了佛女俯视着他的幻象,又凌乱地散去,不知为何,脑海中又出现了另一个画面,里能一个无关紧要的画面。

——花舞节上那个“神女”,被高高抬在花架上,从他面前经过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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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戍守处,检查着士兵防务的陆将军鼻尖沾了一点凉意,他想伸出戴着护套的手指抹去,却终究不便,只得皱了皱鼻尖。

冷不丁地,他忽然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影,因为打了个喷嚏,瘦窄的肩膀缩成一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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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醉后靠在街边廊柱上休息的大理寺卿,用终年沉静的眉眼旁观着世人的热闹。看了许久,似乎被感染了似的,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从檐下伸出手,让水滴落在自己指尖。

一点冰凉落下,仿佛一点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方才脑海中不断重演的画面继续。

甚至,那画面在脑海中变得更过分——

目不斜视经过窗口的神女,脸上的面巾被风吹起,露出了下颌和朱唇,接着更是被风将面巾和头纱全部扬开,露出的脸上,有一双笑弯弯的细长狡黠狐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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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手走在不远处,观察着大理寺卿的樊都尉,也仰头看着这番奇景,雨丝落进他眸中,让他忍不住眨了眨。

哦,他忽然想起来了,今天吵得全京城热热闹闹的神女,便是那日钻到书桌下,蹭了一脸灰的小贵女。

难怪,如此眼熟。

-

祭台边,已经没有了值守任务的指挥使,把目光藏在人群中,偷偷投向台上的背影。

愈来愈密的雨将他外袍沾湿,仿佛将他与尘世隔绝,也让他心中那份不知道滋长了多久的妄念愈发繁盛。

他看不见神女的脸,他可以将面纱之下想象成任何人。

只要没有人知道。

他的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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