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明明是大白天,可我却恍惚觉得好像有阵阵冷风吹来。
我紧紧的抓着林淮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老实说,我们这次,只是来“度蜜月”的,根本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事儿。
可谁能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才平静了几天,竟然又遇到了这种奇怪的事情。
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绝对不是先天残疾,而是后天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更多的,我也不敢瞎猜测了,只能看向林淮,等着他做决定。
林淮回握住我的手,拉着我,一步一步的,朝着女人走过去。
随着慢慢靠近那个女人,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条件反射般的冒了出来。
我在惧怕这个女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跟在林淮身后,我的心里又开始慢慢安定起来。
林淮,虽然他一点一点的拉着我靠近危险,可是他一直在护着我,用他高大的身体挡住我。
有种男人,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会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我以前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是嗤之以鼻的,我觉得不可能。
可现在……
咳,好了,不喂狗粮了。
在女人面前站定,女人肉眼可见的抖了抖,然后再次缓缓抬起头来。
其实,在刚刚她微微露出一点面容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美的人都是很雷同的,丑的人才各有千秋。
所以,我只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大众脸的美女。
可这次,当她的脸庞一点一点,直到彻底暴露在了我的面前时,我直接失声尖叫:
“老师!”
我的声音让女人的脸部肌肉剧烈颤抖起来。
“老师!是我啊!许欢!一班汉语言文学的许欢啊!经常逃课那个!”我再也顾不上害怕,赶紧蹲到老师面前,眼泪跟泄洪一样,不停的往外涌,“老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是你老师?”林淮皱眉,也蹲了下来。
“是的,我大学班主任。”我拆下自己头发上的发绳,帮老师把脏乱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她的那张曾经充满知性美的面庞。
是的,曾经。
现在这张脸已经是严重营养不良的蜡黄色,曾经充满神采的大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配上干裂苍白满是血痂的嘴唇……
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也不能怪我了。
老师一直很激动,她眼睛里满是血丝,张着嘴啊啊直叫,可是却不说话。
我怀疑她是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一时之间不会说话了,便跟林淮一起把她抱到了车上,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医生一见老师这个样子,都很惊讶,几个护士赶紧将老师接了过去。
林淮大体说了下情况特殊,要求他们给老师进行一系列完整的全身检查。
老师被推进去后,我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险些瘫软滑下去。
林淮扶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我现在还像做梦一样,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目前来看,应该不是认错了。她的反应……”林淮欲言又止。
“是的……她的反应……”如果我认错人了,她不至于反应那么大。
所以……我的老师……真的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老师……叫马小小……”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说道。
我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她,还以为她是我们同学。
等到开班会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皮肤白皙,充满知性美的大女孩,竟然是我们的班主任。
那会儿,她已经三十六了。
马老师是土生土长的大西北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像南方妹子,但实际上她的性格十分爽朗,喜欢笑,笑起来很好看。
她结婚比较晚,三十出头才结的婚,孩子那会儿才四五岁。是个小男生,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有绘画天赋。
她的爱人,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据说是数学系的教授。
我无意间见过一次,长得一般,可能因为长期研究数学,脑袋上已经有一点秃顶了,肚子也已经显怀了。
老实说,我对这个老师,没什么好印象,因为我曾经见过他跟一个女学生,肢体动作比较亲密。
不过从马老师的表现来看,她的婚姻生活还是挺幸福的,我便不多说什么了。
在我毕业的时候,我记得马老师刚刚要去B大读博。
两年前的时候,我还看见她朋友圈晒了去泰国玩的照片。
照片里他们一家三口,很开心的样子。马老师儿子已经长成了一个细条个,白白瘦瘦高高的,外貌已经像极了马老师。
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我猛地想到,自从马老师发了这个朋友圈后,我再也没有看到她发别的朋友圈……
难道,她真的是因为两年前的泰国游……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紧紧的抓着林淮的衣服,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林淮抱紧我,不断的亲吻我的额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不要怕,马老师会没事儿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淮说,我不是怕马老师有事儿,马老师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没有事儿。
我是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边开始发生一系列奇怪的事情。
血腥,危险,诡异,变态……
甚至于,这些事情,开始发生在我认识的,熟悉的人身上……
我在迷茫,是这个世界本来就这么危险,只是之前的我对它的危险毫无所知。
还是……还是因为我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才会让我和我的朋友们,陷入了重重危险之中……
检查的项目很多,我们足足等了五个多小时,医生才将我们叫了进去。
可能是考虑到我跟林淮是中国人,医院特意安排了一位懂汉语的女医生跟我们交流。
女医生说她中文名叫樱桃,表情比较严峻。
“医生,您尽管说。”林淮开口道。
“你们跟患者是什么关系?”樱桃皱着眉头,似乎很为难。
“这位是我爱人,患者是我爱人的老师,叫马小小,马老师。我们也是无意间遇到的马老师。”
林淮完全担当起了跟樱桃医生交流的任务,我则在一边呆呆的坐着。我能听到他们说话,但我的嘴巴却紧紧的黏在一起,不是很想开口。
“患者……患者情况很严峻”,樱桃想了想,说,“患者四肢被恶意砍断,左肾缺失,肝脏也缺了大概五分之三,舌头也被摘除。可以说,患者能坚持到现在,生命力已经非常顽强了。”
医生的话,让我整个人如同雷击。
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林淮都有些失态,一直抓着我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攥的我生疼。
怪不得……怪不得马老师那么激动,却只是啊啊的怪叫,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不是受了太大刺激说不出话……而是,根本就没有了舌头!
我脑子乱成一团,有些神经质的把手指塞到了嘴里,死死的咬住。
直到下巴传来一阵剧痛,我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是林淮,他正死死的掐着我的下巴。
然后把我的手,从嘴里拽了出来。
手指已经鲜血淋漓,齿印处不断的往外冒着血。
林淮瞪了我一眼,心疼的让医生赶紧给我包扎。
我垂下眼睛,任由医生给我包扎。
包扎完后,樱桃小声的用英语询问林淮:“你爱人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对,需不需要给她也做个检查?”
我:“……”
樱桃医生为什么就这么笃定,我一定听不懂英语……
我是长了一张学渣脸吗?
不过我没有拆穿他们,只是装作一副真的听不懂的样子。
林淮也轻声回复:“不需要,谢谢医生了。她只是太紧张,太难过。她的老师这样子,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我这才收回一直竖着的耳朵,松了口气。
其实医生说的对,我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
自从经历了林淮他妈妈的折磨后,我的状态就不太对了。
情绪比较大起大落,而且有时候,甚至会比较冷血……
我觉得我开始慢慢的变得不太像我自己了。
我不知道林淮有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如果他发现了,会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在离开樱桃医生的办公室时,她委婉的问了我们一句:需不需要帮我们报警。
这个问题,我其实在确认是马老师的那一刻,就想过。
马老师的状态,明显是被人害了。
可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先等马老师平静下来后,跟她聊一下,再说吧。
毕竟她是当事人,我必须要征求她的同意。
林淮从出来办公室后,就一直揽着我的肩膀,看似很自然的样子,放在我肩头上的手,力道也控制的不大不小,刚刚好。
我垂眼微微笑了笑,有些感动—他在担心我。
到了马老师病房后,她已经醒了过来。
她一看到我,又开始激动,“啊啊啊”的叫着,泪流满面。
我鼻子一酸,赶紧跑过去安抚老师:“没事儿了马老师,您不要害怕,已经没事儿了……我们在……我们会保护您……”
马老师安静了一瞬后,忽然张大嘴巴,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尖利凄厉的嗓音。
声音极其难听,可我却没有阻止马老师,只是捂着脸,也低声压抑的哭了起来。
林淮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的把我揽在怀里。
过了许久,马老师才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她这是发泄完了。
她刚才的举动,应该是发泄吧。当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得救了以后。
就好像,一个在外面受尽委屈的小孩儿,终于回到了家里,一下子投进了母亲的怀抱,委屈的嚎啕大哭一般。
看到老师终于平静下来了,林淮也给我擦了擦眼泪,让我跟老师好好聊聊。
老师的眼眶依旧是红的,脸上的脏污被清洗干净后,脸色更显难看。
除了营养不良的蜡黄外,还有一些颓败的青灰色。
我下意识的想抓住老师的手,抓了个空后,惶恐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甚至有些不太敢看老师残破的身子,只敢盯着她的脸,轻声的问:“马老师,您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马老师怔怔的目光陡然射出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那道目光里,充满了怨恨,恐惧。
她缓缓张开嘴,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讲起了事情的缘由。
因为她无法发声,也无法写字,我们只能依靠读她的唇语,来猜测。
还好,林淮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唇语的课。
当时是因为觉得新奇,虽然学了以后也用不到。但是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马老师一边讲,林淮一边给我解释,随着她的讲述,一个阴森恐怖的画面再次在我们面前展开。
比鬼更恐怖的,是人心。
我怎么也没想到,害了马老师的,竟然是她的老公,杜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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