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汪洋书屋 > 夜百合也有春天 > 第358章 唯一能够庇佑的人
 
我的心里更有隐隐的紧张。不,这紧张是掩饰不住的。因为,我握着我爹的手已然在控制不住地颤抖了。我爹也感觉出来了。但是我想,他瞎了那么多年,在阿珍婶婶的照顾之下,过着和隐居差不多的生活,他应该一点都不知道要检测一对父女在血缘上是不是真的有血亲关系,无论如何一天之内是查不出来的。

果然,我爹就道:“要不再等等或许别的医院也可以做。”

“这是西贡最好的医院了,也就这家医院能做。”我长叹了一口气。明天,那几个警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能不能想点儿法子,请医生过来看下?阿贞,这大概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吧?”我爹敲着拐杖笃定地说,最长时间,也不超过半个小时。说不定,医术娴熟的医生只要几分钟。

我听了这话,这还能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爹。但是,如果我没有一张合格的基因检测报告单,我面临着的,就是被遣送回国的命运。说不定,西贡这个地方,以后我再也不能来了。

一想到这些,我不禁心碎了。

谁能帮帮我?谁能帮帮我?我在西贡除了我爹,除了阿珍婶,真的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呵呵我还有几个舅舅,但一场意外的爆炸事故之后,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现场?如果在的话,那么现在也不在世了。我听人说,他们自小就追随我外公,很小的年纪,就做了许多大人也不敢做的事。后来,他们长大了,也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去了世界各地,可他们从事的行当仍旧和毒品和黑道有关。毫不客气地说,他们每个人的手上,也都是沾满了血腥的。这样的人,如果让他们平安无事地活到**十岁,反而就不正常了。如果他们真的死于爆炸,那也是宿命所在。

我的亲人,只剩下一个骆燊了。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或许他真的是永远地消失了。就像我爹说的那样:“阿贞啊,想开一点。你还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阿珍婶也这样劝我。但他们却是劝,我就更是执拗地不愿意相信。

可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真的没有骆燊半点消息。

我的心,真的有点动摇了。是的,我曾那样不顾一切,那样心如磐石,那样坚定执着,那样心如止水,但或许我真的应该接受现实,接受骆燊离去的现实。

一想到这些,我几乎要站立不住,要昏厥过去,要沉沉地闭上眼睛,僵卧在床,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可我不能这样做啊。因为,我找到了爹,找到了亲爹。或许,老天就是故意要这样地和人作对吧。让你找到了一个亲人,却又要让你失去一生所爱的人。冥冥之中,这就是定数,就是劫数。

我爹觉出我很累,就示意我扶着他找个地方坐下来。我们就在医院空荡荡的长椅上坐下了。我感到难过。因为医院的护士不少,时不时地,还是有人经过。但为什么就这么凑巧?为什么偏偏别的医生还在好好地上班,为什么我检测基因报告的医生却偏偏请假了呢?是的,一天时间来不及,但不要紧,只要医生在,就算警察找到我们,问我结果,我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告诉他们,说医生说了,做这项检查最少得一周的时间。这样,警察听了,肯定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一切都得以检查结果为准。

我真的想哭。我也真的哭出来了。反正我爹又看不到。只是,为了防止我爹听到,我只是无声地掩面哭泣。现在的我,需要帮助。可是,谁又能帮助我呢?

我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我爹和我不同。他很安静。他应该意识到如果今天不能做检测,我就该被遣送回国。不,和我的紧张焦急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一下又变得轻松起来。

他不知道我在哭泣,反而轻轻地提醒我:“阿贞,就算医生不能来,那也不要紧。真的没什么要紧的。我还有一条船。这件事除了我,只有你阿珍婶婶知道。警察要真的带你走,我就带你去船上,我们去船上躲一躲。”

听了我爹这样说,我心里并没怎样高兴。仅仅一条船,警察还是能够轻易地搜到我的。那样的话,我肯定被勒令终生不能来西贡了。

“爹,有船也没有用的。”我不想打击我爹,但这话我不能不这样说。

“傻丫头,那地方警察找不到的。”

“那是哪儿?”我爹说的有点儿神秘。

“我的船在一条河上。但那条河被私人买断了,我和那户人家的少爷有点儿交情。那条船也是那家人赠送给我的。如果我对他们提出庇护,相信他们还是会帮助我的。”

我爹告诉我,虽然西贡是法治社会,但因为贫富不均,贫富差别很大,警察们也养成了趋炎附势的习气。遇到穷人,就要上去欺负欺负,可一旦遇到有钱人,立马就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反过来讨好有钱的人。

“爹,你到底怎么认识的?”我感到奇怪。

我爹说这就是一个巧合,一个偶然。因为西贡人几乎人人都信佛。不管是外来的人,还是本地居民,就连一些国外来的旅客,也会在离开西贡之前改信了佛教。西贡就是这样神气。因为人人笃信佛教,所以人人也都相信,人和人之间的认识接触都离不开一个缘字。

我爹说起这个,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告诉我,早在几年之前,他结实了一户华人。这户人家虽是华人,但却有一个越南当地最常见的姓氏,阮姓。

“我和那户人家的少爷,是在巷口认识的。那时,我在吹笛子。他就觉得奇怪,走上来问我,问我是不是以前经常坐在这里拉二胡的盲人,今天怎么吹起笛子来了?我听了,就笑了笑。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心情好。就和他聊上天了。他告诉我,自己也爱吹笛子,但怎么都吹不好。我说我愿意教教你。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西贡堤岸一对最受人尊敬的华人夫妇的儿子了。他接过我的笛子吹了一吹,一点儿没嫌笛子是我吹过的,上面留着我的唾液。他说改日要向我请教,但今天不行,今天他有点儿事。他约我明天晚上五点在这儿等他,会被我报酬什么的。我就笑了笑,没说什么。但第二天,天下大雨,既然这个年轻人对我提及了,虽然我也没有答应,但我觉得,还是要去巷子口去看一看,等一等。我就打着伞,不顾阿珍的反对,真的就去了。不想年轻人已经在那儿等我了。他唤我,我很高兴。从那时候起,时不时地,他也常来看我。”我爹说完了这些,语气又变得凝重,“算在,我在这儿,他就是我认识的唯一能帮我的人了。说来,我也不想求人,但这一次,是绕不过去了。”

我爹拉着我的手,说既然医生不在的话,那不必等了。在西贡,西医的性格总是很高傲,不同于传统的中医。他也不愿意和西医打交道。“我要去拜访那户人家,阿贞啊,不管怎样,你也要和爹一起去呀!”他说,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去要更诚心更真挚。

我听了,心里就酸酸的。我猜想,这是我爹唯一的办法了。除了和他一起去,其他的,我真的不能再做什么。而且,我也真的希望那户人家能够怜悯我们,发一点善心,庇佑我们。我叶贞为此会将恩情记在心里,记上一辈子的。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