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竖起耳朵倾听院内动静。
鸡鸭咕咕嘎嘎地叫着，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猪圈里的猪有气无力地哼哼，不时愤怒地刨着脚下湿润的黑泥，都像是饿极了的样子。
周乾左右看看四下无人，退后几步，助跑，纵身跳上墙头，翻进院里。
值得庆幸的是，包子家里虽没有活人在，但同样没有尸体的恶臭。
周乾进到包子的房间，看他的书包随随便便地扔在床上，他打开书包翻出作业本，昨天的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写。
“也就是说，他家人是在昨天放学后离开的。”
周乾在包子床上找出一根头发，捻着头发在指尖一晃，一道金红色的火焰燃起，发丝化成一般青烟。
从烟雾的形态和气息判断，发丝的主人仍然活着。
那意味着，至少今天白天可以确保包子一家人的安全。
如果师父在就好了！周乾叹气，那就可以请他帮忙算出包子一家人的下落。
不对啊，师父在的话，直接干翻那个赵将军就万事大吉了。
哎，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包子一家，至少让他们像周家人一样先安全躲起来。
周乾在屋子里团团绕圈。
铜镜、法剑。
这两件东西究竟在几个人手里转手过？除了包子一家，还有谁是赵将军的猎物？
周乾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一个人！
方玲珑！
难道，纠缠在方老师身上古怪邪祟……也是赵将军？
不！肯定是！
太平盛世，下湾村又不是什么古战场或灵穴阴地，没可能同时出现两个阴邪鬼物！
想到这里，周乾毫不犹豫，翻墙离开了包子家向学校跑去。
……
到了学校，周乾没有进班，直接前往方玲珑的办公室。
方老师早上前两节都不会有课，周乾远远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果然看到她的身影。
只看了一眼，周乾就被吓到了！
两天没见，方玲珑映在他眼中的相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极白，惨白，雪色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
她极瘦，瘦得像被脱水的木乃伊，毫无弹性的肌肉包裹在纤细的骨架上。
原本美丽的脸庞眼眶深陷，以至于眼睛显得更大了。双颊下凹，露出凌厉的颧骨形状。
周乾觉得她很可怕，但更诡异的是，活像一具人形骷髅的方玲珑……
身上却散发出一种极妖艳之极的美丽。
双眼中流露出不自然的水润，仿佛在燃烧着最后的生命般释放着惊人的魅力。
她的相貌发生这么惊人的变化，难道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吗？
周乾再看窗户玻璃上的投影，虽然影像十分模糊，但镜中的方玲珑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这是……障眼法？！
方玲珑果然已经被邪祟缠上了！
再这样下去，她就算没像唐主任和朱闻理一样发疯，肯定也会精血尽失而死！
周乾直接冲进办公室，“方老师，你中邪了！”
“周乾？”方玲珑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生气，“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是不是曾经得到一面铜镜或者一把青铜小剑？”周乾问，“它们都很旧，像文物一样。”
方玲珑心中一跳，铜镜她没见过，但青铜小剑却是她亲手从冈岩村的树洞里找到，放进周家门下的。
“我……”方玲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如实承认。
周乾从她的态度就已经确定了答案了。
“方老师，我知道接下来的话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有鬼，恶鬼会害人，凡是拥有过那两件东西的人都会被恶鬼缠上，遭到杀害！唐主任就是被鬼杀死的！”
方玲珑越听越是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师父是附近有名的阴阳先生，我学过一些，所以能看出来！”周乾为了让方玲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再隐瞒，“方老师，你接触到那些东西后，是不是梦到一位赵将军？”
方玲珑俏脸一红，烫得脸皮都要烧起来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你全都知道了？”
虽然周乾搞错了两者的顺序，她是先和赵将军确定了关系……才按他的吩咐取到了青铜剑。
周乾点点头，“赵将军就是一个厉鬼！厉鬼擅长操控梦境，他们能将恐惧种在人心里，越是惧怕他们，厉鬼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从某种角度来说，唐主任和朱闻理其实是被自己的恐惧杀死的。
他们一个钻进机井，一个躲进密封的木箱，或许都潜意识里想将自己藏在一个安全、不会被赵将军找到的地方。
但当时他们的精神已经崩溃了，缺乏正常理性去判断自己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才造成悲惨可怕的结局。
“方老师，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怕！”周乾板起小脸，严肃地说，“不管赵将军在梦里制造出多可怕的幻境，让你看到怎样血腥残忍的画面，都不要怕！相信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人的意志足够坚定，就可以对抗恶鬼的邪术！”
方玲珑听到这里，终于确定周乾是完全误会了。
她温柔地笑笑，“周乾，老师知道你是好意，但你肯定是误会文……误会赵将军了，他虽然是一个鬼，但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邪恶的。也有鬼是好的啊。”
“这我当然知道！但赵将军……”
“赵将军一点都不可怕，他从来没有在我的梦里做过你说的坏事。”
方玲珑羞怯地拢了拢披散下来的长发，借着这个动作遮掩脸上发烫的绯红。实在不好意思说，他做的是另一种“坏事”。
“他……很温柔。他是个好人，不，好鬼。老师能感觉得到。”
周乾目瞪口呆，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温柔？好鬼？
周乾克制住吐槽的冲动，努力回忆着师父讲过的，以及古书上记载的见闻，他猛的砸了一下小拳头。
“对了！我明白了！鬼都是狡猾的！赵将军在骗你！他是想让你自愿献祭！”
“献祭？”方玲珑一愣。
“难怪你的状态和别人不一样！”周乾几乎可以确定了，“方老师，赵将军肯定是用了另一种邪术，通过梦境吸取你的生命和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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