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阳光从破碎的玻璃窗透射进来，照在小雅双目紧闭的美丽脸庞。
一滴未干的晶莹泪水挂在她的眼角，润湿了长而浓密的睫毛。
少女苍白的嘴唇轻轻抿着，一道刺眼的鲜红血痕从她嘴角渗出……流淌在粉色的被单上。
小雅的头颅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枕头旁，床铺上相距不远的地方，是她胸腔被剖开的尸体。
内脏零落在散在体外，大片腥红的鲜血浸湿了下方的被褥。
整个房间充满刺鼻的血腥味。
沈天德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无法呼吸。
他努力去回忆失去意识前的情形，可充斥在脑海的，全都是少女甜蜜而满足的微笑。
她说……
【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如此喜欢你。】
“警官！警官！真的和我没关系！”
旅馆老板猥琐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荡在房间里。
“我早就看出这货不是个好东西！昨天晚上！他把人家小姑娘下了药，弄晕后带到这里！后来，后来一直没出来，这都快中午，我说上来看看情况吧，这，这才发现……一屋子的血啊！妈的！这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秃头老板捶胸顿足，连珠炮地说着，“我就第一时间报了警！报警电话就是我打的！你们可以查！这家伙我真不认识，跟我没丁点儿关系！”
“知道了。”张皓亮烦躁地把老板推到一边，“别啰嗦了，没你的事冤枉不了你。但你犯的事儿也别想着能逃脱！”
他转身招手，叫来一个警员，“带他下去做个笔录。”
老板点头哈腰地跟着警员走了。
张皓亮缓缓走到沈天德身边，一脸的阴沉，“怎么回事？”
十多分钟前，110接到报警电话，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在他家旅馆里，有个小姑娘被杀了。
死者倒在床上，头被砍掉，身上被割开一道大口子，内脏和肠子都掉出来，血流了满屋。
杀人凶手是跟她同屋的男人，不知怎么搞的还躺在地板上睡觉。
报警人求警察快点过来，他担心凶手会醒过来逃走，或者发现罪行暴露杀人灭口。
110接线警员听到死者的尸体情况，立即想到了数天前桥洞下发生的那起命案，联系了专案组。
于是，张皓亮带着一票兄弟飞快赶到了旅馆。
秃头老板欣喜若狂地迎上来，胆战心惊地告诉他们，凶手还没有醒。
张皓亮带着几个兄弟持枪冲到楼上一看，惊讶地发现……老板口中的“凶手”，竟然是今天早上不知为何没去局里的沈天德！
沈天德将视线从小雅依然漂亮精致，却毫无生气的脸庞上移开，“人不是我杀的。”
“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皓亮恼火地问。
他们在叫醒沈天德之前，初步勘察了现场。
昏迷的沈天德身边没有凶器，手上没有血，只有衣服上沾到了少许的血迹。
房间的玻璃窗被暴力从外面破开，窗台上留下了带血的脚印。从脚印特征判断，闯入者是穿着登山靴的男性。
只要是稍微有经验的警察，立即可以推理出：凶手是破窗而入，迅速击倒了沈天德，将被害人杀死，砍头挖心后离去。
沈天德看到碎裂的玻璃窗，观察现场同事忙碌的工作重点，很快也推理出了同样的情形。
但他去回忆，却完全想不起被凶手偷袭的情况。
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当他突然心生警兆，察觉到危险的瞬间……那个怪物已经破窗而入，挥掌重重击打在他脑后。
张皓亮知道沈天德心情肯定不会好，但该问的事情肯定要问清楚，他烦躁地抓抓头发，“你见到凶手的模样了吗？”
“嗯。”沈天德应了一声，将双手送到张皓亮面前，低声说：“回局里再说吧。我先配合技术组，把模拟画像做出来。”
张皓亮看着那双送到自己面前的手腕，冷哼一声，“这是规矩，你懂的。可别记仇。”
“嗯。”沈天德点点头，并不像以往那样和他说笑几句。
张皓亮暗叹一声，掏出手铐，铐在沈天德的手腕上。
……
回到警局，周爱国这边早已经得到汇报，安排了画像专家配合工作。
沈天德对专家仔细描述了昨天晚上，他见过的凶手的长相。
一个线条冷硬，浓眉高鼻，目光狠戾的少年，在专家的妙手描绘下生动的跃然于纸上。
沈天德看过后点点头，“就是他。”
周安国拿过画像，细看几眼，眉头皱了起来，“砍头挖心，手段凶残的杀人凶手就是这么个半大孩子？”
“他是李海斗的弟弟。”沈天德平静地说，“名字我不知道。”
“兄弟阋墙？”周爱国冷哼一声，把画像交给张皓亮，“把通辑令发下去，让宣传部门配合一下，必要的话可以向市民征集线索，全力追捕这个人。”
“是。”张皓亮领令而去。
沈天德提醒周爱国：“周队，如果你们真的找到这个人，抓捕的时候一定要提高警惕，他虽然看起来年轻，但非常可怕。”
“哦？有多可怕？你已经领教过了？”周爱国冷冷地嘲讽。
沈天德沉默地消沉模样，看得周爱国一肚子火，“你跟我来。”
“是。”沈天德起身，跟随着周爱国走向审讯室。
审讯室里，周爱国亲自负责审问，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员也做好了准备。
沈天德坐在嫌疑人的位置上，忍受着队长严厉的目光责备。
他知道，在不透明的玻璃窗外，还有更多的同事在监听着他们的对话。
周爱国在椅子上坐下，严厉地说：“规矩你都懂，我也不废话了。说吧，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下班后，我在路上看到小雅。那时候，大概是八点左右……我知道她肯定是故意让我发现的。就像之前推测的那样，她想让我帮他对付凶手。”
沈天德说着在回警局的路上大致想好的说辞。
“对不起，周队，是我没有经得住考验。”
“啪”！
周爱国一掌拍在桌子上，“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连基本的职责和道德都抛弃？你的学校老师和前辈们教给你的一切，难道是为了让你对嫌疑人滥用私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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