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请到的笔仙真有宿命通，也不会对人透露真正的未来。”周乾说，“毕竟，改变命数是修行人都不愿轻易触碰的禁忌。”
“那女孩说的死亡预言，是假的喽？”
“不好说。”周乾的口气很嘲讽，“我刚才说的都是普通情况。但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七中出现的鬼都不走寻常路。”
“是啊。”沈天德叹口气，“事故发生时，车上乘客连同司机一共十二人。死掉的四个都是七中的女学生，结合这段时间的一系列怪事，让我不得不多想。”
“……”
两人沉默在向前走了一会，沈天德又想起来一件事。
“话说回来，幸存者里还有个七中女生。当时车上共上去了五个女学生，只有她活下来，会不会是因为和笔仙没有关系？”
“不好说。”周乾纠结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得让我见见她才能确定。”
“小半仙~~”沈天德立马变了副狗腿嘴脸，“你这是答应帮忙了？”
“没。”周乾一抬手，回绝的干脆利落，“我只说见了才能确定，你别乱曲解。”
“哎呀，话都说到这份上，那当然是要去见见的吧！”
沈天德热情得好像拉郎配的媒婆，抓住周乾的胳膊就往小电驴上拖。
周乾也没认真抵抗，半推半就被他扯上了车子后座。
坦白说，这场事故闹得这么大，他不可能当真无动于衷，不闻不问。要不然，师父那边问起来也不好交待。
林振英那人，相处这么多年，周乾早看透了。
表面上，看着是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其实心眼没比针鼻大到哪去。
嘴上说着不干涉周乾的选择，可如果徒弟的所作所为不合心意，他啊，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每一根汗毛第一颗体细胞，都会无时无刻表示出不满。
所以，他不是败给沈天德了，是不想给师父留下找事的把柄。
周乾说服自己。
……
小电驴风驰电掣地驶向附近的区人民医院。
沈天德看来是早做足了功课，停下车子，直接带着周乾到了住院部。
“那个女孩叫王芬，读初二。”
上到三楼，沈天德敲开某间病房的房门。
“谁啊？”
一位老太太慢吞吞开了门，看到穿着警服的沈天德，满脸的不痛快。
“警察同志，你们不是上午才问过话吗？怎么又来了？”
老太太分不清警察的职责区别，以为又是来调查案情的。
沈天德打蛇随棍上，当然不会坦白他就是个“事精”，纯来添乱的，一本正经地说：“哦，有几个细节问题，需要再核实一下。”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问的，这么点糟心事，还要烦多久。”老太太很不满，故意抱怨的很大声，瞄到小警察身后的周乾，眼一瞪，“你又是谁？”
“哦，这是王芬的同学。是七中派来看望她的学生代表。”
沈天德热情地介绍。
周乾的外套里面穿了七中的校服，老太太倒也没疑心。
“对了，大娘。其实我的问题也没必要打扰王芬同学，你回答就行了。”
“我？”老太太满脸狐疑，“我又没搭那辆破车。”
“没事没事，都是一些简单问题。”
沈天德堆起男女通杀、老少咸宜的热情笑脸，掺着老太太的手臂，把她架到走廊上。随即冲周乾使了个眼色。
周乾闪身进了病房。
王芬缩在被窝里，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女孩似乎还没从事故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目光迷茫，脸色苍白。
病房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她似乎一点也没察觉。
周乾静静地观察了一会，淡淡开口。
“果然，你本来也该死的，和那四个人一样。你能活着，是有东西替你挡灾。”
“……”
王芬的眼瞳收缩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开口。
事实上，早上警察来调查的时候，她也是一声不吭。警察问她有没有玩过，或者听说过笔仙游戏，她也只是摇头。
周乾走到病床边，指着王芬的脖子，“你一直带在身上的白玉佛牌，在事故之后，裂了吧。”
王芬吃惊地看着他，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知道？
站在病床前的少年身材修长，看起来没比他大几岁，却有一双清澈得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而且，明明是个颜值出众的帅哥，脸上的神情却很冷淡，带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你是谁？”王芬坐了起来，迟疑地问。
“我叫周乾，算是你的校友。”周乾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你也会算命？”王芬问，“真的是……佛祖救了我吗？”
周乾摇摇头，“不是算命，我能看到一些东西。救你的不是佛祖，是一个女人，三十多岁，左边的耳垂有一个小肉瘤。”
但听到这句话，王芬的神情彻底变了，大眼睛里满是震惊。
“她长得和你有点像。头发带点自然卷，是你母亲吧。”
“你……你骗人……妈妈……我妈妈在十年前就已经……”
“我不骗人。”周乾说，“她是死了，但她一直挂记着你，情执太深，明明有人天福报能转生在三善道，却没有去投胎。她就寄身在那个佛牌里，一直守护着你。”
王芬低下头，抓住自己的头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其实，她记的很清楚，事故发生时的一切，所以，她现在躺在被窝里，仍然怕的发抖。
身体很冷，像是血管里流淌的是冰，因为……恐惧。
掉进河里的时候，王芬的嘴巴、鼻孔、眼睛……全都被黑色的冰冷气息堵住了。
不是河水，是黑色的浓郁的仿佛实质的雾气。
她拼命想挣扎，可四肢、身体像变成石头，拉住她向下沉。
就在王芬绝望的时候，突然手腕一紧，有一双手紧紧拉住了她。
那双手也很凉，没有温度，却以坚定的力量，把她了上去，拉出了那团可怕的黑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很漫长。
眼前突然亮了，耳朵突然能听到了，清新的口气灌进鼻腔，王芬发现，自己已经浮在水面上了。
河岸边，人声鼎沸，无数热心的救援在在水里进行救援。
王芬一直以为，把她救出来的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可是……
“真……真的吗？”王芬哭了，“救我的……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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