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顾南风是舞中好手，驾轻就熟地领着她，口中还一下下助她数着节拍，这样纪念才跟上舞曲的节奏，两人的步伐配合起来。
一曲止，顾南风正跳得兴头，他握着纪念娇软的柔荑，并没有下场，他对纪念道，“我们再挑一首。”
纪念起了玩心，欣然同意，继续下一曲。
只是新一首曲子一改前面舒缓的节奏，变得轻快活泼，舞步随着节拍也要快起来。
她一时跟不上错了步，接连后面舞步都是凌乱踩不上节奏。
顾南风被踩了两脚，结果脸上毫无不快的表情，他难得见到纪念慌张地脸色，觉得很是呆萌可爱，笑道，“不用着急，错了也没关系，下一拍改过来就好了。”
纪念笑得有无奈，她已经错得有点找不着北，“下一拍由哪里开始？”
“重新开始，别急，我们一步步来。”
既然重新开始，纪念镇定下来，干脆直接停下了步伐，等着下一拍的到来。
不了，边上旋转过来一双舞伴，一道气场高大身影靠近顾南风的身板，他探身在顾南风的耳边道，“顾先生，交换一下舞伴。”
顾南风尚且未来得及说出婉拒地说话，来人便伸手将他面前佳人接走。
讶然生变的状况叫纪念诧异，她猛地抬起头来，看清来人时，心底的震惊直接浮现在她妍丽清灵的脸蛋。
柯慕辰？
竟然是他！
怎么在这里也会遇到他，他想干嘛？
她满腹疑惑开口，不想说话还没有吐全，人已经被柯慕辰领着远离开顾南风。
而同样诧异的，还有被柯慕辰骤然松手留在原地的沈文澜。她作为女伴跟随柯慕辰出席宴会不是第一次，但是今晚，男子竟然破天荒的邀请她一起共舞。
她等待这个机会已久，当即欣然接受，跟着他快步来到舞池，只是没想到，柯慕辰的目的不是为了与她起舞，而是看准了机会，用她交换顾南风手中的纪念。
她郁闷地皱起眉头，但是转而想起舞池周边都是观望的人，即使舞伴被交换，她也不能愣愣傻站在其中。她快速反应过来，走到顾南风的身边。
“这位帅气的先生，能不能绅士地与我共舞一曲？”
顾南风闻声视线落在面前的红裙女子，又见她生怕自己不允许一般，继续道，“看在我们都同时失去舞伴的份上？”
这边，纪念不知道对方意欲如何，陡然加速的心跳带出一丝慌乱。她低下头，努力让自己专注回到舞步。
可惜舞曲的旋律似乎也来横加一脚，节奏越来越快，她原本就疲于应对的状况变得更是糟糕，舞步完全乱了节拍，一脸踩了柯慕辰好几脚。
她窘然地道歉，最后直接提议，“我不擅长跳舞，要不舞伴还是换回来吧。”
柯慕辰沉默的脸色蓦然一沉，火气顿生，“是不会跳，还是不想和我跳！”
纪念不知他火从何处来，微微愣了愣。
“不好意思。”她再次道歉，“这首曲子的节奏太快，我舞步跟不过来。”
闻言，柯慕辰的脸色微微缓了缓，就在纪念说话的空隙，他又被对方踩了一脚，以致他的舞步也跟着出错，自此两人都完全脱离了旋律，在舞池中变成突兀而混乱的一对。
纪念感觉到围观人群看过来的目光，脸上不由现出一抹尴尬，柯慕辰见此，整晚全程紧绷的脸色松了松。他知道，纪念确实不擅跳舞。
不过，他不准备就此放弃这个两人共舞的机会。
“我带你。”柯慕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的的说话叫纪念心底又是一惊，柯慕辰领着她跳舞？
他这是找着独处的机会有话要与她说么？
纪念心底有了答案，“我们可以离开舞池……”再说。
“我们就不能安静地相处一会？”
男子的声音换了一副口吻抢白，委屈的语气，就像个好不容易拿到了糖果转眼又被责令要拿走的孩子。
纪念以为自己听错，不敢彻底抬起的眼眸目光落在男子的下颌，那里紧绷的线条透露着男子隐忍压抑的怒火。
她只好依着他答应。
柯慕辰的脸上一丝柔和的笑容漫上他的嘴角，又被他快速收起。
他抿了抿削薄的唇瓣，低垂眼睑，目光柔和落在一起共舞的可人儿头顶，黑眸温柔若水一般流淌。
头顶的水晶吊灯跟随着旋律轻柔旋转，投射的亮光落在纪念墨黑如瀑的长发，柯慕辰的目光无限眷恋地落在其上。
真希望这首曲子永远不会停止，他可以与她牵手，一直跳下去，直到精疲力竭，直到再也动不了。
“左，右，左，走。”他低垂双眸，看着两人的脚步，轻声发出引导的指令。
纪念一时疑惑，但是跟着指令走，不一会，她发现两人的舞步逐渐回到正轨，她不会再错乱地踏上男子的皮鞋。
一步，两步，三步，接连无误的成功激起了她的自信，她越跳越流畅，两人的配合也变得契合起来。
止不住的，她扬起了笑容。
“看，学会了。”柯慕辰难掩喜悦开口。
纪念的心情忽地跟着变好，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好胜的孩子气，不服输地道，“我原本就会，只是跳得生疏。”
男子的嘴角勾起淡笑，“这样的宴会，我常参加，以后你陪我一起出席，我和你多多练习，想要熟练很容易。”
闻言，纪念心头蓦地一紧，猛然抬头。他说以后，他是忘记了他与她之间的状况，他们之间还有以后吗？
微一晃神，纪念漏了一拍，连忙补救的脚步前迈，又正正踩上柯慕辰的脚。
男子纹丝不怒，反而极为包容地轻轻笑开，道，“原来是以前教授舞蹈的老师太差。”
连忙收回放错的脚，纪念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他还是那个她认识的柯慕辰吗？
为何总感觉，今日的他和以往那么的不一样。
“来，认真点，相信我，我会是个合格的好老师。”看着纪念诧异不已的神色，柯慕辰仿佛视若无睹，一脸欢快地只专注在两人的舞蹈上，为了更好地带领纪念，他忽视跳跃的旋律，将舞步和节奏放慢，配合她慢慢重回轨道。
可是纪念心底的狐疑却越演越烈，结婚五年，她跟在他身边参加宴会的次数不少，但是绝大部分仅仅为了做出夫妻双双的样子给外界看，两人如眼下这边牵手扶腰共舞，次数屈指可数。
何况他还如此耐心地教导和带领她，对于众人疑惑地望过来的目光，他丝毫不为意。
太诡异。
纪念一边感觉接受无能，一边又莫名地想要陷在两人配合默契的拥舞里。
她竟是在贪恋和他共处的短短时间，两人之间，没有冷漠以对，没有交流无话，更加没有隐隐压抑的剑拨弩张，平和得就像一对寻常的情侣。
可是，她于他早在她决定净身离开柯家时，已经没有以后。
“你有什么话想说？”她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柯慕辰神色微变，渊黑深邃的眸子一如既往叫她如堕深潭，泥足深陷，可是其中的纷繁涌起的复杂，偏生夹带一抹叫她不甚明了的忧郁，看得纪念定了神。
她没有见过如此神情的柯慕辰，他留给她的除了冷漠和不想多言一句，皆不是如此样子。
好像哪里出了错，纪念摸不着头绪。
见男子良久没有反应，她又重复问了句，“可是要紧的事情？”
柯慕辰的脸色彻底沉下来，好像她刚刚的说话将两人之间美好如像蒙了一层虚幻的片刻撕开了所有的假象，他反问过去，“需要什么要紧的事情？”说话之间，他握着她的手不由用力。
被他的说话噎到，纪念抿了抿唇，“我以为你有话要和我说。”
“呵”一下冷笑，男子的声音冷得像冰水，“原来，要紧的事情才能找你。”
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对方时柯慕辰，她一下子失去了往日所有的条理性和沉着，变得哑口无语。
“没话说了？看来又被我猜中。”柯慕辰唇边勾起上挑的弧度，明明是冷漠而讥诮的笑，不知道为何，纪念竟自其中读出了一抹浓厚的悲哀，像乐极生悲。
“我不是这个意思……”弱弱的否定，她低下头去，今晚的柯慕辰比以往更像令她看不透的谜团，她拒绝再如此费脑筋自寻烦恼。
松开手，纪念想要中途停止两人的共舞。
早早料想到她的行动，柯慕辰反手将女子柔滑纤细的素手紧紧抓在掌心，他眯起眼眸，声音由紧抿的薄唇漏出来，充满了的居高临下绝不放行意味，“舞曲还没有完。”
“我……不想跳了！”
纪念反驳着，转身要走，男子揽在她腰肢的长臂却陡然用力，猛地将人拥进结识的胸膛。
“只是一支舞，也叫你如此不耐烦？！”他语气压抑地蕴着怒火，“刚刚你和顾南风不是跳得很开心么，为何换了我就不行！”
欲要挣扎的动作闻言一僵，纪念难以置信地对上柯慕辰的目光，“你刚刚什么意思？”
话甫脱口，她顿然发现自己竟和男子靠得那样近，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脸庞，她的耳根热热地烧了起来。
“你认为呢？”
纪念读不懂他的反问，更加摸不清他所想，摇摇头。
男子乏力地垂下眼帘，渊黑不见底的双眸光华被掩盖，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压根不乐意花心思去想。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无奈深深敛起，道，“好好和我跳完这支舞，跳完，我放手。”
一曲毕，舞池上不少伴侣相继离去，纪念停下脚步抬头，男子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手的举动。
“跳完了。”她提示着。
柯慕辰不悦地拧起了的眉峰，刚准备开口，另外一边顾南风和沈文澜已然寻着各自原本的舞伴过来。
纪念这才发现，原来跟在柯慕辰身边陪伴他出席宴会的，并非廖言。
沈文澜和廖言长着一张相似的脸，同样的尖下巴，樱桃红唇，还有长而直的小巧鼻子，不过不同的是，沈文澜眼尾斜斜上挑，带出一种野心勃勃的不服输劲头，而廖言的眼睛圆而大，眼白的部分很多。
她们两个都是大都市的聪明女孩，懂得柯慕辰是一块难得好肥肉。
柯慕辰仍没半分要松开纪念的意思，沈文澜略略露出一抹不快，她走前一步在两人的身旁站定，状若无意的，她开口道，“纪小姐，顾先生在等你呢。”
纪念微微一愣，转头对上她身后的顾南风，差点忘记了，她今晚是他的女伴。
她用力一挣，松开柯慕辰的怀抱，朝着顾南风所在移步。
柯慕辰将她叫不可待的举动尽收眼底，黑眸快速闪过一抹不快的幽光。
再抬眸时，他的视线与顾南风对上，对方礼貌地朝他微微颔首。
柯慕辰的脸色毫不掩饰不快，顾南风看在眼中，却并没有丝毫怯意，他自然而然地朝着纪念的弯手侧身，示意她挽上自己。纪念没有多想，直接将手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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