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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与剑修老祖结契后 > 第71章 071 赔偿
 
其实这场比赛赢不赢, 褚卫都不在乎,他来这趟纯粹就是因为好奇,也算是出来见识一番。

被这群人推着上场动笔, 也是赶鸭子上架。

赢不赢,他真的没打算过, 毕竟拿到这个主题的时候, 他想到的人只有华榕。

他想将这幅画送给那个男人。

但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薄薄的一层宣纸自中腰一分为二,将天山给劈成了一半, 撕开的另一半还沾在了被打翻的墨砚上,好好的一幅画就被浸染成了这样, 已经等同于一幅废画。

葛老也没想到大家正在点评呢,眼前的中年男人却是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抬手, 扯上了这幅画。

他沉着脸, 叫了男人名字:“朱吉海, 你这是在干什么?”

朱吉海慌忙地站直了身体, 连忙说道:“刚刚有人推了我一把, 这上面实在太挤了。”

台子不是很大,上面围着好些个人, 几乎将刚刚的考桌围满了,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画,根本就没谁注意到这件事情。

要是不小心挤着了, 倒也不是不可能。

葛老拿起剩下的那半张,看着这上的落款,面色可惜的很。

作画的人都知道,有些画永远都画不出一模一样的第二幅,即便是画一样, 意境也是不同的,作画人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一幅画能照印出人的情绪,眼前这幅画意境难得,情绪更是饱含深意,乃是一幅佳作。

现在这么看来,连修复都做不了了。

朱吉海瞧着葛老的脸色缓了下来,打着笑脸说道:“一幅画而已,还能再画的,我这也是不小心,无心之过。”

说着自己的过错,可是面上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或者说有任何的歉意。

看这模样,竟是就打算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全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褚卫也见过不少厚颜无耻之人,这种不要脸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还能怕了不成。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受气的主,哪有人欺负到脸上,还能无动于衷的。

众人都在惋惜呢,却听着作画的人问道:“那你要怎么赔偿呢?”

朱吉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赔偿?”

他完全没想过这种比赛用来画着助兴的画还要赔偿的。

褚卫虽然站在台下,可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他的样子丝毫不惧,也不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有什么不妥。

显然愣着的不知朱吉海一个人,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怔愣。

褚卫与他对视,目光毫无所动:“损坏了别人的东西,赔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朱吉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不过就是随手作的一幅画而已,哪里就需要赔偿了。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画还需要赔偿的。”

褚卫毫不让步地反驳道:“那是你自己孤陋寡闻,难道弄坏了别人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不成。”

朱吉海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碰到这么一桩事情。

周围的人也都面面相觑,反倒是葛老沉默了一下,跟着应和道:“确实应该赔偿,这画乃是小朋友所作,他具有这幅画的著作权,弄坏了,理应赔偿。”

著作权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人们没那么在意,但事实上就跟文学创作一样,他是具有价值的。

哪怕只是一首诗,一篇文,只要是原创,他都具有价值型。

朱吉海更没有想到,葛老竟然会站在褚卫那边。

今日来参加书法展的人很多,全都是书法界有名的人物,他自己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平日里卖卖字画,卖卖设计,倒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在他眼里,只有名人的画,或者像他这种被别人需要定制的东西,那才是具有价值的。

什么时候,一场小小的比赛上的即兴创作,都需要估价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

画是他损坏的,这点想让也让不掉。

朱吉海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想要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必然不能得罪葛老,得罪周遭的任何一个人。

不过就是一幅名不见经传的画而已,能值几个钱,他赔就是了。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见钱眼开的人。

朱吉海收敛地笑了笑,决定让自己显得大度一点,省的别人说他欺负小朋友。

“葛老说的是,瞧我这话说的,既然这画是小朋友创作的,那弄坏了,理应赔偿,我看这画意境不错,画的也挺好,五万,就当是我补偿你的一点心意了。”

别说五万,在朱吉海眼里,这画五千块他都不愿意给,但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好弥补刚才的失态,他故意将价格往高了说。

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画家,就这么一幅半小时里画出来的话,五万块,真的是太抬举他了。

周围的人也没说这个价格好,也没说不好,众人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褚卫的身上。

朱吉海显然没有想过褚卫还有拒绝的意思,话既然说出去了,那自然是要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办到的。

他从台上下来,亲亲热热地说道:“你有卡号吗?我这就叫秘书将钱打给你,年轻人赚钱也不容易,想当初,我也是从你这么大,一点一点走过来的。”

他走做到这一步了,自认为是仁至义尽了。

葛老还在惋惜那幅画,对于朱吉海的话并没有作出什么评价。

周遭围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展厅就这么大,这边这么热闹,顿时都围过来观望了。

有好事者抱着好奇地心态,上去看了那幅画。

尽管只剩下一半的,但是这一半也足以看出作画者笔下的功力。

在看到落款的时候,有人倒是迟疑了一下。

——褚卫。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褚卫撩起眼皮,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你这自说自话的本事,也是这么一点一点学过来的?”

朱吉海一愣,压根没想过褚卫会这么回他。

在他看来,五万块真的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但是看着他这样子,明显是不满意的。

朱吉海并不是什么善茬,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早就拍屁股走人,那还能留在这里,跟着做这些场面事。

听到褚卫这话,当即沉下了脸。

退让是有限度的,一味地退让,会显得自己好像怕了对方一样。

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妄想着骑到他头上来,岂不是可笑。

至此,朱吉海已经认定对方根本就是想要敲诈,来讹钱了。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褚卫,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还是以打磨作品为己任,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利用这么点班门弄斧的本事到处敲诈,什么货卖什么钱,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话说到这份上,约莫等于是撕开脸皮了。

褚卫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这话我非常同意,什么货卖什么钱。”

说着他直直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几乎算是平静的笑:“我上一幅流落在外的画也就拍了五千万而已。”

那幅流落在外的貔貅图当初在s市的慈善拍卖会上,被人用五千万的价格给买走了,当时他还觉得贵。

可后来华榕给他做了这方面的功课,那幅貔貅图能辟邪镇宅,功效极佳,对于有钱的大户人家来说,五千万,只能是赚了,价格一点都不高。

褚卫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纷纷相互窃窃私语,这个少年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自己的画值五千万。

朱吉海更是惊呼,脱口而出道:“五千万,你想钱想疯了吧。”

就这么一幅破画值五千万,哪个眼瞎的才会花钱买这么一幅画。

就连葛老这会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五千万未免太过离谱,即便是他,一幅画也卖不出五千万的天价。

朱吉海沉着脸,怒骂道:“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一幅画卖个五千万,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名画,这么值钱?”

五千万的画,在他们圈子里,不可能没有人听说过,如果谁都不知道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个少年在撒谎。

事实上,不少人都认定他在撒谎。

年少成名的画家不是没有,但是像他这个年纪,一幅画五千万,绝对不可能,最关键的是,大家都没有听说过。

众人全都看着褚卫,少年人沉着稳定,未曾有一丝的惧色。

“这位小友,不知你口中的画到底是什么,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共同欣赏一下。”

“今日的这书画展就是用来展示的,你也不用藏着掖着。”

“你这么一说,大家伙可都是好奇的很。”

褚卫不说话,朱吉海这下笃定,他根本就是在骗人。

男人上前两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夸下海口毫不犹豫地说道:“若是你真有画能卖出五千万,那今日这画我便照价赔偿,我朱吉海说倒做到。”

褚卫等的就是这句话了,虽然他没办法找到那五千万的字画证据,但是他男人一定可以。

这么强有力的场外求助,不开口,那他就是傻子。

其实,但凡这位大叔态度好那么一点,他也不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可从一开始就一点歉疚都没有,甚至还用那种几乎是高高在上的眼光来打量他,打量他的画,是谁都忍不了的。

只是,没等到褚卫联系华榕呢,就有人惊疑地问道:“你是……褚卫?”

褚卫拿着手机回过头,看着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

这人瞧见褚卫的模样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惊喜,就好像终于找到这么一个人的感觉一样。

男人三两步上前,自我介绍道:“褚大师,你好,我叫郑立群,上次在s市的拍卖会,有幸见到过您的那幅貔貅图,今日一见,真的是……令人惊讶,您竟然这么的年轻。”

这可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么一来,也不需要什么场外求助了。

要不是褚卫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他都快以为对方是自己找来的托了。

人群中是有人认识郑立群的,闻言好奇道:“郑兄弟,你说的是什么拍卖会,不会是年前在s市的那场慈善拍卖吧?”

年前的那场拍卖会应该是颇为重要的一场拍卖会,至少知道的人不少,同一个圈子里总有人会遇上。

郑立群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给碰上了。

要不是褚卫自己说那幅画卖了五千万了,他还不敢确定呢。

朱吉海上前两步,走到郑立群面前,面色不太好地问道:“郑兄弟在说什么话,你可别是认错人了,这世界上同名的人那么多。”

郑立群摇摇头:“但是一幅画卖出五千万的可没几个,那幅画就在楼上的画展上挂着呢,我刚从上面下来。”

这下倒是轮到褚卫惊讶了,这画被人给买走了,怎么还会出现在画展里。

郑立群笑了笑:“买走画的人说起来跟这位小朋友还算是本家,都姓褚,褚旭海先生你们总知道的吧,他夫人今日不是也参展了吗?那画就是被他给买了去,这会就在上面,要是大家不信,大可以上去看看。”

褚旭海在s市的企业家里就约等于京都的华榕,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凡是在商业圈混的,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么一个人。

这下大家算是全都好奇了起来,葛老也从台上下来,匆忙走上前来。

“楼上的画展我还没来得及欣赏,你说的那画当真在上面?”

郑立群:“千真万确。”

“走走走,上去看看。”

“我似乎也听说过这么一幅貔貅图。”

“听褚旭海夫人说,这画自从挂在了家里以后,她睡眠都比以往要好得多。”

大家簇拥着往电梯那边走过去。

褚卫却是停下步伐,逆着人群走到台子上,将那幅已经被撕成两半的画给收了起来。

眼神落在那几个字上面的时候,他还有些心疼。

这画怎么也不能让师父看见了,根本拿不出手啊。

等他拿着画上楼的时候,已经上去两波人了。

有些人等不及从电梯走,竟是自己走的一旁安全通道里的楼梯上去的。

朱吉海也好奇,与其说好奇,更多的是不信。

他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少年能画出天价的画。

他儿子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未必能做到。

这种盲目的自信让朱吉海心里生出几分比较的心思,他倒是想亲眼看一下这画究竟有多神奇。

朱吉海还抱着另一种心思,就算画的署名是褚卫,可未必是眼前这个褚卫啊,这要是认错了人,那不是更好笑么。

九楼比起八楼要稍微冷清一些,但是人也不少,大家全都是盛装出席。

相对于下面的字,楼上的画种类更加繁多了一些。

褚卫手里卷着的画被他拽在手中,上楼之后,只一眼他便瞧见了自己的那幅貔貅图。

这幅画被保养的很好,买下画的人显然是个细心的主,画上一点折痕都没有。

大家在郑立群的指引下全都走向那幅画,褚卫刚走了两步,却是顿住,眼神落在了一旁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身上。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女人看起来三十岁的模样,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将她姣好的身形衬托的极好,她正跟身旁的人说着话。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优雅的味道。

随着一群人涌过去,女人似乎有些惊诧,随即跟葛老攀谈起来。

褚卫也想上前去的时候,却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华榕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画展看的怎么样?我这边已经忙完了,现在过去接你?”

褚卫瞧了瞧场上的情景:“估计还需要一会,遇上一点小事情。”

华榕:“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褚卫:“一个看上去脑子不是太好使的人。”

他这么一说,对方就明白了。

华榕轻声道:“我马上就到。”

另一边,葛老看见卫红月,倒是很高兴,因为卫红月大学时期,是他的学生。

卫红月自小成绩就好,又因为长得漂亮,一直都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才女,后来一路顺利地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在大学里遇上了现在的老公褚旭海。

葛老正是大学时期认识卫红月的。

大学选修,她就选了书法这一门,刚好是葛老任教。

那时候,卫红月就在葛老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每年的书法展会,他都会邀请卫红月过来,只是没想到今年带来的这幅画,是这幅貔貅图。

卫红月看见葛汉江,笑着说道:“葛老师,好久不见,您看着又年轻了呢。”

葛老哈哈笑了两声:“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可别打趣我。”

说着就将话题扯到了这幅貔貅图上面。

葛老好奇道:“这幅画不管是形态还是神韵,都栩栩如生,看久了还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的?”

卫红月看着这幅画,眼神顿时恬静下来,她笑着说道:“是在一个拍卖会上,原本只是冲着画去的,可后来发现这画还有令人凝神静气的功效,以前我总是失眠,这画买回去之后,睡眠倒是好了很多,恰巧遇上了画展,我这不就带来了。”

葛老听完,眼神更加留恋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钱财什么的都已经不是稀奇的东西了,唯有好的作品或者难得一见的画作字迹才能让他有所触动。

当初他正是在一老朋友家看到了褚卫的字,便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他的住址,寄出了邀请函。

现在看到这幅画,更是眼神都移不开。

葛老的眼神多利索啊,光是落款那个褚卫,他便一眼断定,这就是那个少年画的。

“原来小朋友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他夸大其词,现在这么一看倒是名副其实了。”

葛汉江对这幅画越看越喜欢,竟是转身问道:“这画……卖吗?”

卫红月一愣,没想到老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若是换个东西,只要是老师喜欢,她肯定也就毫不犹豫地送了。

但是这幅画里还存着她的一点想念,尤其是最近睡眠难得变好了,哪怕对方是自己的老师,卫红月也不愿意拱手相让。

她歉意地笑了笑:“老师,对不住,这画我不能卖。”

葛老有些遗憾,但是夺人所爱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他想了想,突然说道:“我可以让小朋友再画一幅就是了。”

他自己出钱买一幅不是更好吗?

卫红月一愣,拿着包的手微微一紧,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老师,您认识这幅画的作者?”

葛汉江提到这个,顿时笑了:“也是刚认识,是个非常厉害的小孩,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灵性的孩子呢。”

卫红月顿时问道:“那他在哪,我也想认识认识。”

不管对方是谁,哪怕只是一个一样的名字,她也要亲眼看一看。

葛汉江扫了一眼,奇怪道:“刚刚还跟着后面上来的,这会跑哪去了?可能自己看画展去了。”

卫红月连忙转头,四处搜寻着。

葛汉江和卫红月的话,站在一旁的人可全都听见了。

葛老亲眼断定,这幅画就是刚刚那个少年画的,也就是说,这画果然是以五千万的高价被拍卖下来的。

朱吉海当场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刚刚夸下海口,若是那少年真的能卖出五千万的画,那他就照价赔偿。

五千万……

这可不是五万,五十万。

这些年,他虽然凭着自己的手艺赚了不少钱,五千万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一想到要白白送给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这要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朱吉海仿佛感觉到周围的那些人全都在看着他,或嘲笑,或鄙夷,哪怕是看的不是他,只是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他都能察觉到一种羞辱的滋味。

卫红月正在找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朱吉海的身后。

他冷不丁地问道:“大叔,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朱吉海猛地转过身,便看到了那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少年唇角挂着笑,站在他的身后。

这笑看起来稀松平常,可此时在朱吉海的眼里,这笑却像是带上了无尽的嘲讽和羞辱。

褚卫又问了一遍:“刚刚你说照价赔偿的话还算话吗?”

还算话吗?

郑立群有意跟褚卫拉近关系,闻言跟着后面帮腔道:“朱兄弟,都是成年人了,总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大家刚才可都是听到了。”

“是啊,他说照价赔偿来着。”

“那就是不是五万能打发的了。”

“之前还以为人家小孩来讹钱的,有这等手艺,还用得着跟他讹钱。”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不以年龄论能力。”

周围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地传进朱吉海的耳朵。

站在朱吉海身边那个被众人认为是极有天赋的青年,这会也是面红耳燥。

他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经常拿着他当炫耀的资本。

别人只以为他天赋高,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些他被爸逼着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从来都不知道别的孩子的童年快乐是什么。

记忆里所有的时间全都用来学习,写字,练习,画画……

这些事情占据了他所有的空间,他早就失去自我了。

这一刻青年既觉得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又有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痛快。

看吧,再努力又有什么用,怎么都比不上别人有天赋的。

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学下去呢。

他早就累了,一点也不想拿毛笔了。

原本大家就是冲着褚卫这幅画上来的,这下可不是都看着朱吉海么。

刚才在下面说的振振有词,这会却是跟哑巴了一样,怎么都不开口了。

褚卫可没打算放过他,他相信如果这会这幅貔貅图不是他画的,这个男人指不定要怎么羞辱他呢。

秀优越感,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褚卫声音也不大,他晃了晃手里那幅被撕成了一半的画作,漫不经心道:“还希望大叔说话算话,毕竟我就靠讹这么点钱过日子了。”

这话跟扇巴掌的效果也差不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要怎么反悔。

朱吉海连装模作样的笑都笑不出来了,他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几乎艰涩地开口说道:“我说话,自然是算话的。”

五千万啊,就这么白送给人,不管怎样,心里头都跟在滴血了一样。

褚卫点头看着他:“那这钱你也不用给我了,慈善机构这么多,不缺地方让你送钱,到时候记得将凭据寄给我。”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在夸褚卫有善心,竟是自己不收,拿这钱做慈善。

这要是一般的人,谁能在五千万面前不动摇呢。

朱吉海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明明要拿钱的人是他,大出血的也是他,可是众人眼里,做好事的却是褚卫,自己出了一笔巨款不说,一点好处都讨不到。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难受的事吗?

褚卫都这么说了,大家夸也夸过了,这事似乎就这么告一段了。

朱吉海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匆匆忙忙地跟葛老说了一声,借口有事,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只是在进电梯之前,褚卫却是大声地提醒了一句:“喂,别忘了给我寄凭据,可别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啊。”

朱吉海脸都绿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句话:“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褚卫眼中带笑,还一脸从容地挥了挥手。

朱吉海走了以后,书法展会里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几分。

褚卫这下倒是有心情来观赏一下这里的字画,只是刚走过两步,身后便有个女人叫住了他。

“请问……你是叫褚卫吗?”

若是仔细听过去,会发现这女人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难以察觉地颤抖。

褚卫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刹那间跟面前的女人的目光对上了。

他心底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褚卫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请问您是……”

卫红月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神从他面上一点一点地扫过,她抓紧了手中的包,轻声地说道:“你画的那幅貔貅图,还记得吗?我就是买家。”

褚卫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这幅画原本是送人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人给卖出去了,既然被您买到了,那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卫红月上前两步,有些紧张和冒昧地问道:“我能跟你聊一会吗?”

褚卫疑惑地看着她:“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聊天吗?”

卫红月有些着急,她试图稳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没能绷着,几乎有些哽咽地说道:“我是说……单独找个地方聊一聊。”

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哭,褚卫就情不自禁地软下心来,点头答应了。

他平日里看惯了自己的面目,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若是有人在一旁就会发现,褚卫跟眼前的卫红月从侧面看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相似感。

他扫了扫四周,想了一下,说道:“楼下有个咖啡厅。”

卫红月连那幅画都不管了,步伐匆匆,却仍不失优雅地跟着褚卫一起下楼。

刚应付完一拨人的葛老想找褚卫画幅画来着,结果怎么都找不着人了。

酒店二楼是一家咖啡厅,里面环境很不错,座位跟座位之间隔得都很远,还有绿植隔开,私密性挺好。

褚卫挑了一处比较角落的位置。

“您喝什么?”

卫红月一直都盯着他的脸在看,这会听他问话,有些恍惚地回道:“都可以。”

褚卫看着她这模样,便给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等着咖啡过来的当口,褚卫率先打破了沉默。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那幅画有什么问题?”

卫红月此刻坐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唐突了,只是一个一样的名字,看着差不多的年纪,她就贸然将人给叫了出来,这个行为一点都不合适。

既然褚卫自己主动提到了那幅画,卫红月干脆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

“那画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就是很好奇画出这幅画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失眠的毛病,经常睡不好,可自从将这画放在屋子里以后,睡的可沉了,这几个月来,大概是我这些年睡的最舒服的时候了。”

卫红月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大概是周围没了喧闹的吵闹声,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渐渐沉浸下来。

放在桌下的双手缓缓地松开手里的包,她又恢复了以往优雅而不失礼仪的样子。

褚卫垂下眸子,耐着性子问道:“您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卫红月急道:“当然不是。”

她没办法说出自己心里那点微乎其微的希望,可是看着这个少年,她又控制不住她自己。

恰巧这个时候,咖啡送了上来。

卫红月接过杯子,手里不断地扭动着杯子里的银匙。

她顿了顿,说道:“你看起来很年轻,我能问一问,你今年多大了?”

褚卫:“今年十九,不过还没有过生日。”

卫红月手里的银匙抖了一下,还不小心泼掉了一些咖啡在桌子上。

一样的,年纪跟她儿子一模一样。

褚卫站起身,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过两张纸递过去。

“咖啡有点烫。”

卫红月低头擦着桌子,可是眼眶却是已经不知不觉地红了。

褚卫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样子,干脆站起身,走过来:“您坐好,还是我来吧。”

卫红月坐回去,却是抬头看着少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可以轻易看到少年人地垂下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喂薄柔软的唇。

无一处不精致,好像是精雕玉琢出来的一般。

他额前散着几缕碎发,其他的头发全都被一根发带扎在脑后,但是这个装扮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反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出尘淡薄,格外的惹人注目。

多好看的孩子啊。

褚卫擦好桌子,走过几步,将纸巾丢在角落里的隐形垃圾桶里,又坐了回去。

他其实自己也很好奇,他竟然有这样的耐心坐在这里,陪着一个刚见面的女人喝咖啡。

但是,心里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卫红月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

她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成就,你父母肯定为你感到高兴吧,我要是……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孩子,肯定会骄傲的。”

褚卫心里一动,原本不想说的事情,却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我没有父母,只有师父,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

卫红月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她抬起头,惊愕地问道:“你……你没有父母?”

褚卫点了点头:“我从小是被我爷爷给养大的,不过高中毕业那年,爷爷就去世了。”

卫红月看着这张脸,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竭力地冷静下来,又开口问道:“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褚卫点了点头:“您说。”

卫红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他,轻声地说道:“我有一个儿子,今年应该跟你一样大,他的名字也叫做褚卫,是不是很巧。”

褚卫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收紧,最初那股一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是挺巧的,我这名字倒也不是多特殊。”

然而卫红月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可是,在他四岁那年……他就被人给拐走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他。”

褚卫瞳孔微缩,耳边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都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作者……好吧,这个气氛不知道说啥了,恭喜卫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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