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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诏狱第一仵作 > 第83章 女人就是命苦
 
今日风也不清, 云也不淡,阳光也并不和暖,寒冬腊月,北风如刀, 在外面久了整个人都能冻僵, 哪里是怡人的好天气?

可燕柔蔓的故事, 一定是与本案嫌疑人有关的, 当然得听。

仇疑青给身边少年紧了紧披风:“你说。”

燕柔蔓视线滑过二人,很有些暧昧。她身上穿的其实比叶白汀还少,鼻头耳朵都冻得有点红, 可她仿若不绝,姿态没一点瑟缩, 看起来优雅极了。

“有这么个小姑娘,命苦的很,六岁上没了亲娘, 父亲娶了继母,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拉扯着弟弟艰难长大, 这后娘面甜心苦,什么好处都是她和她儿女的, 别人不但沾不上边,稍微多看一眼, 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 后娘不但打孩子, 还在丈夫面前告状, 孩子不懂事怎么办?自然是得请人好生管教, 父亲就照着后娘意思,给小姑娘请了管教嬷嬷……”

“小姑娘嘴笨,心眼也没大人多,哪里扛得住这诸多手腕?越来越不敢言,不敢说,在自己家里,也要步步小心,时时谨慎,不能犯任何错,不能惹着后娘和她的儿女,才能得一二喘息,带着弟弟长大,结果还是因为到了年纪,婚事相看,惹了后娘的眼,十四岁上,在走亲戚的途中,丢了。”

这么明显,叶白汀一听就听出来了:“李瑶?”

“嘘——”燕柔蔓纤美食指竖在唇前,眼睛眨了下,“我啊,最怕惹祸上身了,都是听来的故事,我就一说,你们也就一听,信不信的随便。”

叶白汀微笑:“我的错,请继续。”

燕柔蔓浅浅叹了口气:“花儿似的小姑娘,走丢了,能到什么地方?何况别人有心安排,自然是往那最脏最乱的私窠子送。可小姑娘长得好看,人牙子觉得太亏,心眼一转,就把小姑娘卖去了青楼。小姑娘平日里再闷声不响,也知道这是个什么境地,她不听话呀,就是不接客,你说怎么办?”

叶白汀:“熬?”

燕柔蔓:“少爷真是单纯,这青楼里,折磨人的花样多了,你要是不要脸,还能扛一扛,你越是要脸,就越是受折磨,宁肯绝食不要命了都不听话,人家也能想到法子,榨一榨你最后的价值。有这么一种客人,给的钱多,人却不是个东西,喜欢折磨鲜嫩的小姑娘,还得是黄花闺女,老鸨子收了钱,应了客,小姑娘就被按着梳洗打扮,送到了一个房间。”

“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前头是个什么命运?任你怎么哭喊挣扎,都没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都要扯没了,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泪都流干了,就在这个绝望的时候,有个女人推门进来,救了她。看,这天底下还是有好人的不是?那个女人藏了她,帮了她,助她逃了出去……”

“可有好人又怎样?女人就是女人,前头不知多少个坑等着,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两次三次,小姑娘回了家,后娘能有好话说?这种机会还不抹黑你,她白折磨你那么多年了?于是小姑娘婚事艰难,连家门都出不得,这么过了几年,遇到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就是那一夜里,老鸨子让她接的客。虽最后没让这男人得手,可那一夜的记忆仍然像个噩梦,每夜每夜在小姑娘梦里徘徊,她不想看到这个男人,这辈子都不想!”

“可这男人是家里的座上宾,不但瞧见了她,还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天就避着人把她拽到了角落,欺辱了一番,过后没两天就上门提亲。什么聘礼条件,根本不用谈,就把这事往明面上一放,女方能不答应?就这样,小姑娘从一个火坑,到了另一个火坑。”

“男人不喜欢她穿鲜亮的衣服,不喜欢她出门,不高兴了就打,说你穿的太漂亮,让别的男人看你,害我吃味,都是你的错;说我要找你,你没在,竟然忙别的事不在房间,害我没安全感,才打了你,是你的错;这回出门,是你说错话,害我丢了面子,挨这顿打还是你的错……总之所有一切,都是女人的错。”

“但凡有什么不如意的,男人就打她,做那种事时打的更厉害,专门照着见不得人的地方下手,小姑娘好几回差点被他欺负的死过去。男人说,女人就是得打服了,才会听话,家家都这样,还威胁她,你敢跑,敢不听话,就杀了你的家人——你爹娘你不在乎,你弟弟你总在乎吧? ”

“这男人还真的杀了他弟弟的两个随从,以示自己做的到。你说小姑娘怎么办?她身无分文,跑么?能跑到哪里去?怎么过活?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么?如果都能放弃,她根本不会犹豫,自杀了就是,她早不想活了,可她牵挂着她的弟弟,这是世上唯一盼着她好的人。她咽下所有委屈,开始盼望着怀孕,心想有了孩子,前前后后能躲过一年,可她哪里知道,畜生之所以是畜生,就因为连自己的种,人家都不爱。”

“男人直接跟她说,你怀孕了又怎样?老子现在想打你,就得打你,想要你,你就得躺平了给老子上,你是老子的女人,就是杀了你,你也得受着,老子现在要的是爽快,不是孩子!”

“女人小产了,男人也不在乎,淫淫一笑,没了就没了呗,你们女人,不就是能下崽儿?这回没了有什么要紧,下回再怀,等老子腻了,你再给老子生。”

“如此滑胎两次,小姑娘祈祷上苍,不要让她再怀孕了……她慢慢的不会哭,不会笑,活得像个木头人一样。”

燕柔蔓看着远处天空:“你知道么?一个女人,不哭的那一天,就是心死的那一天。”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的,可自嫁了那个男人,她再也没笑过。她也不是没有试图和别人求助过,可别人不是装作看不见,就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她忍,教她怎样顺从,才能少挨些打,更多的是假惺惺叹一句可怜,她除了成为别人嘴里新的谈资,被人不痛不痒的说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什么都得不到……”

“你说这样的男人该不该死?今日不错,我又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的笑,忍不住要鼓掌,这男人死的好!”

这明显就是李瑶经历,错不了。

仇疑青眉目沉凝:“你在为李氏开脱?”

“指挥使面前,岂敢有小心思?”燕柔蔓浅声道,“我只是觉得,她受了那么多苦,大概不止一次想杀这个男人,可有那么多时间,都没有动手,为什么?我猜,应该是不敢吧。你看,女人就是这么可悲,被世情规矩,被自己的心困住,无法解脱,不知道怎么解脱……大人查案,可莫要误了方向。”

叶白汀却开口问道:“当年救了小姑娘的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燕柔蔓一怔,笑的意味深长:“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我哪里知道?不过青楼开门做生意,客人的钱都收了,断没有不招待的道理,这男人是冲着折腾人来的,少了小姑娘,必得有另一个女人顶上,你说顶上的这个女人——是谁?啧啧,真可怜,豁出自己去,救了别人,别人也没有更好的前程,仍然在日日夜夜受苦,你说这爱救人的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个的,怕不都是傻子吧。”

叶白汀若有所思:“李瑶回京后,可见过这位恩人?”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少爷,你会问这些,可真是个多情人啊,奴家喜欢,”燕柔蔓眼神丝丝缕缕的缠过来,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媚眼如丝,“开过荤没有?要不要奴家教你啊?”

叶白汀还没反应过来,仇疑青浑身气息已降至冰点,眼神如刀锋,刮的人头皮生疼。

燕柔蔓一怔,赶紧道歉:“失礼了失礼了,指挥使原谅则个,奴家万万不敢生别的心思,就是嘴花花习惯了。”

她还立刻找补,看着叶白汀,语重心长:“少爷啊,你还年轻,不懂,其实找人呢,最好找那些关心你的,眼睛总落在你身上的,冬天会给你紧衣服,怕你冷怕你难受,一时半刻都不会忘了你的那种人。”

叶白汀:……

你在说什么?

燕柔蔓见他迟钝,眼神暗示都快飞到天上去了,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你就看看你身边——”

仇疑青却拳抵唇前,清咳一声,阻了她:“你好像很看不惯容凝雨,也是因为她规矩多,喜欢帮助别人?”

燕柔蔓嗤笑一声:“倒是叫指挥使瞧出来了,没错,咱们这种命如草芥,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女人,瞎折腾什么?认个命,在青春年少的年纪多攒点钱,熬着养老,有什么不好么?为什么要巴心巴肝拦着别人,管着别人,教别人这个不可以,那个不行,你得心向善,你得往前看……呵,有些戏班子跟青楼也没什么区别,你管那么宽,兴许人家就是想挣这个钱呢?你拦了人家的路,以为别人会说你一句好好么?装模作样的我见过不少,到这个程度还死不悔改的,也就她一个! ”

仇疑青:“她拦过你?”

燕柔蔓眼帘低垂,掩住了内里情绪,不过也只是瞬间,她就展颜灿笑:“是啊,拦了我好大一个生意呢,要不是那种生意毁了,我没准早就攒够银子不干养老了,我到现在……都记恨她的很!这般害我,我这辈子同她没完!”

院外二胡早就停了,这次是一个新鼓点,催的很急。

燕柔蔓扶了扶发:“若没什么要问的,我就告辞了?今日接了活儿,拿了钱不好不办事,接下来这场到我了,要是不嫌弃,二位赏脸听一听,不是我自夸,这《桃花扇》,今日在场所有人,没一个比我唱的好。”

仇疑青淡淡颌首,燕柔蔓轻盈优雅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叶白汀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心微蹙:“她为什么要帮李瑶?”

锦衣卫并未查出二人有什么交集,今日也不见两人打招呼,几乎跟陌生人一样。

仇疑青眼神微深:“如果不是为了帮人,而是把别人也扯进来呢?”

叶白汀顿时想起了容凝雨:“如果当年救李瑶的人是容凝雨,好像一切都说的通了……”

一个人的恨意,真的能到这种程度么?

可不这么想,也说不过去,照燕柔蔓讲的故事,李瑶从小到大这些年,的确是过得很苦很苦的,在娘家被继母欺负,走丢了被外面的人欺负,嫁了人被丈夫欺负,终日活在对暴力的恐惧中,她本身应该是安全感缺失,对世界充满绝望的,燕柔蔓说,李瑶有那么多时间,有那么多恨意,却没有杀了丈夫,是因为她不敢,叶白汀是信的。

但今日见面,李瑶虽表面柔弱,内心却是坚韧的,可能中间打破的过程很难,但是她扛过来了,她不再害怕这个世界,甚至不再害怕男人,还能转自身柔弱为优势,小小用个心机,为什么?是什么契机,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女人不再落泪的时候,就是心死的时候……一个女人披上了铠甲,是否代表着,她有了想保护的人?”

可能很难,可能咬牙坚持也可能扛不住,但她想这么做,生命里总有一些人,一些事,给了你温暖和期待,而你处在泥泞地缝,也想抬头看一看阳光,想要保护这仅有的一点点温暖和期待。

那这个人为什么需要保护?为什么她的改变可以保护?这点就很微妙了。

叶白汀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不对,今天这个故事,很难让他有别的方向:“容家班的历史,指挥使查过没有?之前你说,这个戏班子已经开了三十多年了?”

仇疑青颌首:“是。”

叶白汀想想容凝雨的年纪,好像是三十四岁:“最初的班主,肯定不是容凝雨。”

“容凝雨是班主捡回来的孩子,这个戏班子从创建开始,所有成员都是班主捡回来的,规矩传承至今,里面的人,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你也曾说过,她们最开始做的生意也并不干净?”

“是,如同现的燕家班,什么样的生意都接,过夜也可,”仇疑青顿了下,道,“容家班最初也不是在京城,是从江南一路慢慢走过来的。”

不一样的生意模式,接近的生意内容,那这样的戏班子和青楼互通有无,是不是很寻常的事?江南来的……当初李瑶走丢,就是去江南省亲。

怎么越说,越觉得可疑?

“正好今日这位班主在场,我们过去看看?”

“可。”

“等等,我先带个东西。”

叶白汀长了个心眼,由犯罪现场可知,凶手不是调香高手,就是品香达人,而仇疑青查到的线索里,这位班主容凝雨,早年就是个调香大师,颇得众人追捧,可惜八年前出了场意外,失去了嗅觉,无法再调香品香,渐渐淡出了圈子。

是真是假,恢复没有,试一试也无伤大雅。

他扒拉了扒拉了荷包,从中取出一枚用蜡纸包裹好的香丸,用量比较低劣,味道是那种呛人的香,绝不会是品味非凡之人会选的东西,寻常人顶多会调侃他一句香熏味太大,品香达人却一定会难受的。

仇疑青看着少年动作,摸出香丸,挂在腰间,还拍了拍,目光微缓:“你倒是机灵。”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他刚要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的仵作,想了想,不如顺便拍一拍领导的马屁,“我可是最厉害的指挥使座下,最厉害的仵作!”

仇疑青按了下他的头:“嘴甜也没用,得活儿干的好才行。”

“是!”

二人问了问容凝雨的方向,照着找过去,竟然又又又看到了郑弘春!

今天是有什么奇怪的孽缘么,为什么回回都能看到这个恶心的男人!

郑弘春正在跟妻子马香兰吵架,好像是之前骚扰容凝雨未果,他又寻着时机找了过来,妻子发现,不想他太丢人,拉着他要走,他不干,不但大骂妻子,还将人狠狠的推在了地上。

马香兰现在正坐在地上,没起来,狠狠瞪着郑弘春。

这是叶白汀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她不怎么漂亮,眉骨还有一道浅疤,总是垂着头,应该是不想人看到这道疤,她并没有那么瘦弱,似乎顺从也是有底线的,比如这一次,她就没有依丈夫的意思,不闹不说话,乖乖起来站在一边,她直接吼出了声:“你有本事掐死我!就现在,就在这里,你掐死我,我不活了!正好也让大家都看看,到底是谁在丢人,到底是谁行为不齿!”

郑弘春阴了脸:“你个贱人闹什么?不怕老子回去——”

马香兰冷笑一声,眸底闪烁着疯狂暗芒:“左右都是死,你有种,现在就打死我!”

容凝雨蹙了眉,过来把马香兰扶起,替她拍拍身上的灰:“孩子还在,听闻郑大人正在为了升迁走门路?可家宅不宁,恶闻太多,长官大概是不喜的,若路断了,可就不好了。”

“我不要你好心!”马香兰看都没看容凝雨,把她推开,自己撑着,站住了。

“娘——”

穿着豆绿裙子的少女,郑白薇跑了过来,横在郑弘春面前,手里拿着柄鞭子,指着他:“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郑弘春大怒:“你个贱蹄子,竟然敢拿鞭子对着我,谁给你的胆子!”

郑白薇许是气的狠了,竟然真的一鞭子抽了过去:“这里主子给的,不可以么!”

“别——”

“不要——”

可惜谁拦都没用,‘啪’的一声,鞭子落在了郑弘春身上!

郑弘春捂着渗了血,火辣辣的脸,气的手都抖了:“反了反了,都反了!也不想想你们吃谁的,穿谁的,出去顶着谁的名!要不是兄长过世,老子哪里用得着这般辛苦,养着你们这些娘们!”

他转身就走,郑白薇倔强的拿着鞭子,目光阴沉的瞪着男的背影,任马香兰怎么说,都不肯放。

马香兰没法子,只好任她握着,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揉了揉她发顶,带她转身,声音又轻又柔:“乖女不怕,娘带你回家啊,不怕……”

郑白薇咬着唇,眼角微红,似是拉不下脸来给容凝雨道歉,匆匆行了个福礼,就跟着马香兰走了。

容凝雨目送母女两个离开,长长叹了口气,方才转身,看向叶白汀后仇疑青:“两位寻我,可是有事?”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了一眼。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说话总会留有余地,如果遇到麻烦,会选择使用话术,予你一个可能双赢的印象,对她留下好印象,并不再为难,如果真有杀人这样大的事,她未必会说,直接问没有什么意义。

叶白汀就迅速往前走了几步,确保腰间香丸的杀伤范围包裹住她:“只是案情需要,例行询问。”

容凝雨表情没半点变化:“还请两位直言,若能为破案尽一份力,也是我辈荣光。”

和燕柔蔓一样,她应该也是很快认出了他们是锦衣卫,并没有慌张提防,态度非常自然,对香丸更是,完全没闻到味道一样。

仇疑青:“班主可认识李瑶?”

容凝雨大的方方点头:“认识。”

“本使见班主乐于助人,可是也帮过她?”

“也不算帮吧……”容凝雨微笑道,“有次见她买了很多东西,身体却似乎很不适,拿不住,就送她到了家门口。”

“只是这些?”

容凝雨察觉到话音有些不对:“您的意思是……”

仇疑青:“李瑶十四岁时,曾经走丢过,班主可知道?”

“听说过。”

“她在江南遭遇比较艰难。”

“……是。”

“听闻容家班就是从江南进京的,班主当时可曾见过李瑶?”

“没有,”容凝雨摇了摇头,“看她的年纪,在江南失踪时应该是十一二年前?我在江南的时间更早,我十八岁前都在江南,十六年前就进了京,她的遭遇,只是听说过。”

这个话题似乎进行不下去,叶白汀便问:“班主经常会被男人骚扰?”

容凝雨眼帘微垂:“这一行久了,也习惯了,容家班之前不是什么清白班底,你们应该……也知道。”

“班主和燕柔蔓似乎不和?”

“是她和我不和,”容凝雨苦笑,“我们理念不同,谁也说不服谁。”

叶白汀看着她的眼睛:“燕柔蔓说,若非你之故,容家班该是她的?”

容凝雨顿了顿:“这一行……已经有太多人受苦,我只是不想再这样下去。”

“有没有想过缓和同她的关系?”

“劝不动,”容凝雨道,“但我会继续。”

叶白汀想了想,又问:“你是否觉得她是错的,你是对的?”

“不敢。”容凝雨摇了摇头,“人生路长,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从未想过评判别人对错,只是想为自己和同行找找看,有没有更好的活法,至少能内心平静,午夜梦回,不会因惊梦瑟瑟发抖,庆幸这一夜熬过去了,害怕下一夜的到来。”

仇疑青:“你和郑白薇很熟?”

容凝雨唇角温柔,叹了口气:“其实并不想和她接触太多,和我们这样的人来往多了,对小姑娘没什么好处,可她真心喜欢话本故事,圈子里又找不到可以聊的人……让您见笑了。”

仇疑青:“她会用鞭子?”

容凝雨顿了一下:“指挥使可是方才见她拿了鞭子?但据我所知,她是不会的,但她和王府小姐是手帕交,经常到这里来做客,脾气急了,许是能找到。”

“班主——下一场到我们了,可头钗出了问题,少了一支,怎么办?”突然有人小跑着过来,身上穿着戏服,面色焦急。

“别急,我这就过来。”

容凝雨柔声安抚住来人情绪,看向叶白汀和仇疑青:“今日着实忙碌,看来暂时得失陪了,不知两位可有其它问题,可能等一会儿?”

“容班主自便,若有需要,锦衣卫会再来寻你。”

女人身影离开后,仇疑青皱着眉,给身边少年紧了紧因姿势不注意,明显会漏风的衣服:“看出什么了?”

叶白汀投桃报李,也给仇疑青理了理衣领:“容班主是个聪慧谨慎,有义气有追求……观念非常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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