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海抚掌笑道：
“常施主妙哉，天生慧根，你真该入我佛门。”
常空道：
“心中有佛，何必入佛门？”
智海一怔，道：
“常施主此话虽有讥讽之意，但却有‘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的禅意，常贤弟真该信佛，这不是奉承，实是你真的慧根非浅。”
常空心想，正好相反，我没有天生对佛教的慧根。
正说着，只见山腰亭子一人缓步过来，慈眉善目，是个大和尚。常空见那人深目黑脸，竟是佛界的僧人。
智海向他唱诺：
“阿弥陀佛，法远师叔。”
法远回礼，道：
“二位在此参悟禅机，让人羡慕。常施主从山下来，可知山下众生苦乱之相？”
常空迟疑道：
“太平神教还在打仗，许多人枉死。”
法远点头叹了口气，道：
“人之所以苦，正是因为追求世俗名利。放纵欲望，互相倾轧。所以我佛传教，正是要使世人节制欲望，使世间不再有杀伐纷争，使人间不再有怨女旷夫。”
常空听了一阵感动，虽然认为自己的问题许多正是不能“表达”欲望，但对许多其他人来说，也正是他们的欲望而起纷争。佛教经义果然美好令人向往。
智海道：
“若能建立一个这样祥和安宁无争的国度，那是人人向往的。”
法远叹了口气：
“谈何容易？”
智远抬手唱诺，道：
“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在顺境中修行，永不能成佛。弟子愿即刻下山，宣扬我佛法，普渡众生。”
法远一阵惊讶，道：
“智远虽半路出家，但是佛心可鉴，令人感动，你禀明你师父就下山吧。”
智远真的转身回去了。
法远点头，神色有些忧郁，对常空道：
“可惜这样的人太少了，世人狡黠放纵，又有几个舍得放弃荣华？”
常空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可能都‘无嗔无欲’。”
法远点头，道：
“是呀，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人‘食色性也’。在佛界的不远处，就是一个与佛界观点相反的世界，所持信念和佛的正好相对。如同这里的阴阳二生，有阳必有阴，有阴必有阳，也是缘法如此。”
常空道：
“阿修罗界？”
法远道：
“正是，阿修罗众生阳刚猛烈，正与佛法不同，倒也另有玄妙。”
两人又谈了一会，常空在山上逛了一会。但见宫宇屋叠，僧侣众多，比金莲寺要广大繁盛得多。
下了山来，常空在城门外又碰到了凡几人。常空心想，了凡也是自己喜欢的，自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心中牢记注意力关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了凡了缘等人身上。
了凡几人过来了，常空竭力不关注几人眼睛里的意思，虽然看着她们的眼睛，但不去读她们的心思，上前双手合什道：
“几位大师回庙了吗？”
心中十分惊怕几人不搭理自己，强自镇定地面带微笑，声音依旧微微发抖。眼睛虽然看了着她们的眼睛，但控制着不从了缘等人的眼睛和表情洞察她们心里的所思所想，不去揣测她们的心思。注意力不在她们身上（虽然看着她们），只把注意力依旧放在自己问她们是否回庙的内心活动上。身子不由自主轻轻摇晃，这样可以减轻不安和压力。
心想，端木所说的这些心之武学和真正的武学有很强的相似之处，都要控制自己的身体等。
了法笑道：
“你是不是也想去我们庙里？”
了缘和了真都掩嘴笑。
常空一阵紧张，心想，面对一个女子还好应付，和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么做？还是慢慢来，先不应付一群女子。
就道：
“改日登门拜访。”
了缘道：
“去吧，我们庵里也经常有香客过去的。”
常空把注意力依旧放在自己的身心上，道：
“好啊，你们那有什么好玩的？”
了缘一愣，道：
“尼姑庵却没有什么好玩的，不比这城里。”
了真笑道：
“有佛像，山水，糕点，你要玩什么？”
常空道：
“那好，我去看看你们的佛像，我也很喜欢佛教。”
了法喜道：
“那快走呀。”
常空一路跟着几人向城外一座山上来，路上牢记心之武学最重要的一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虽然一会又忘记了，但又努力的想起来这个。
就这样一路来到红泥庵，竟然大概做到了这种新的做人行为之法。心中欣喜，先到了红泥庵的前面屋中看了看。
了法几人去后面换洗去了，了缘陪着常空四下里转。
前面屋子是个黑瓦红墙的小殿，打扫得一尘不染。香烟缭绕，满屋檀香味道。
屋子北面供有三尊佛像，两小一大。中间一人面目慈祥端庄，却是个女子模样。了缘见常空盯着看，便道：
“这位是观世音菩萨。”
常空道：
“她是女子吗？”
了缘“卟哧”一笑，道：
“她有男身也有女身，但一般是以女身示人。”
“哦。”
在庙里玩了许久，常空告辞下山，临走时布施了五两银子。了法了真也在，了真一阵惊讶，道：
“多谢常施主，想不到你挺富裕。”
常空双手合什离开。
在城中玩了几天，心想，怎么才能亲近了凡？了凡有些冷傲，得找机会和她接触。
却又在街上遇到了法了真，二人问常空的住处。常空心想着接近了凡，但又不能对二人太过冷漠，就她们带到客栈，又陪着两人逛街。
常空以前很喜欢了凡这种直爽活泼的女孩，但现在控制着不和她太过亲近。
想着要主动，于是又和两人来到山上庵里，终于抓住机会单独遇到了凡。趁周围无人，常空心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为所欲为，反正就是弄难堪了，她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于是，一把抓住了凡的胳膊，竭力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心和要表达的感情上，努力不不从她的眼睛里读她的心意想法，道：
“大师，我请你去城里十香楼吃饭？”
心想，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又道：
“我喜欢你，给我一个亲近你的机会？”
了凡惊慌又生气，还很鄙夷地看着常空，使劲挣脱他的手。常空一紧张又盯着她的眼睛，把那心之武学的第一条忘了，但好在又想了起来，在紧张又慌乱的情况下又控制着了自己长久形成的盯人眼睛和脸上神情的习惯。
心想，得说出自己的心意，女人就喜欢听这些，又道：
“你别吵别喊，我不会强来。我是喜欢你才这么冒昧。”
了凡“哼”了一声，道：
“常公子，你忘了我是尼姑？”
常空此时渐渐放松下来，道：
“尼姑也没事，可以还俗，你可以和我一起下山，我养你。”
了凡看着常空的眼睛和脸，有一些感动，道：
“你为什么喜欢我？”
常空心想，根据端木的心之武学，真诚是很有效的，甜言蜜语不怕真，就道：
“因为你的眼睛像深泉一样。”
了凡微张嘴巴，有些难以相信地听着，道：
“那你有老婆了罢？这么不老实，还在外拈花惹草。”
常空想着可以说实话，又道：
“没有，说了你不信，我还没成亲。家里逼我娶人家的小姐，但我实在不喜欢她。”
了凡认真地道：
“为何不喜欢？你见到她了？”
“就是不喜欢。”
了凡微微一笑，常空顿时如沐春风，没想到了凡笑起来这么好看。心想着为所欲为，便一把捞过来她，抓住她的下巴就要亲。才亲上，“啪！”的挨了她一耳光。
了凡骂道：
“你真混账，下次过来再说。”
虽然是骂，却压低着声音在骂。
常空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就喜道：
“好啊，我晚上来？”
了凡低着脸，想了一会，点点头，看着常空，道：
“嗯，但要小心些，别让了真她们撞……”
扭头见了真站在院门那，冷冷地带着讥笑看着两人。
常空心想，糟了。身子划过院子，到了了真面前。了真吃了一惊 ，转身欲走，常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
“了真，你不会说出去吧？”
了真镇定下来，冷冷一笑，道：
“说什么？不关我事。”
常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了看周围，道：
“这给你喝茶。”
了真冷冷地看着那锭银子，道：
“很阔气嘛，封口费？”
常空道：
“算是吧，你知道，了凡和那个什么智真有关系，我不想因为争风吃醋害了她。”
回头却见了凡已不见了。
了真讥笑道：
“怎么？你怕智真？怕他宰了你？”
常空道：
“你收不收下？”
“不收你便把我杀了？”
“那倒不会……”
了真哼了一声，道：
“这五两罢？封口费未免少了点。”
常空又掏出一锭，一起递给她，道：
“这够你还俗做个小买卖了，你要是敢说出半个字，这天下没人能保你性命。”
说着跳起越过院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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