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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魔侠在人间 > 第六十章 心魔
 
一连几日,丁秋云都在包家吃住,常空无聊,想着弹琵琶也无聊,就来到镇外走一下,来到小河边。

眼前河水清澈,但清洌洌的,河岸边上草木枯黄,秋意萧然。常空四处张望,心中怅然,却听到不远处有欢笑声传来,走了过去,原来是几个捣衣浣纱的女子,穿着青衣白衣,一边在河里石上用棒槌敲打衣裳,见到常空,一边低下头交头接耳嬉笑着窃窃私语,一边眼波流转、脸泛红晕不断扭头瞧李长空,常空知道她们是在议论自己,有些尴尬,手足不安,浑身紧张,不由举起手来向她们挥了两下,却姿势僵硬,脸上想微笑一下却紧张得笑不出来,反而脸色苍白,手脚发凉,心想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白痴。

离开她们,过了一座小桥,小桥古朴典雅,灰石台阶,桥下有些苔藓。正下着台阶,下面过来一个女子,微低头,肤色微黄,身材高挑,大约十八、九岁。身着青衣,身材十分匀称,脸颊上和颈项皮肤润如凝脂。女子一手提着裙裾,一手端着木盆,拾阶而上,姿态优雅,轻轻的,抬起头来,脸上、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尤其那嘴角,一种凄楚的感觉。女子并未看向李长空,两人擦身而过。

常空看着她,女子优雅宁静略带忧伤几乎没有波澜的气息如秋天的兰花,静静的孤寂的立在秋天的草原上,常空如遭电击,扭身目送女子,第一次,自己僵硬麻木的身躯似乎活了过来,大睁着双眼,呆呆地看着女子。

晚上回到房中,心中升起一片少有的平静,静静的睡去。

第二日,常空早上又来到河边,希望能见到女子,但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有那女子的身影,只有另几个浣衣女子在那洗衣裳。想了想,来到街上向行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此处有个“浣衣坊”,心想那女子一定是浣衣坊的人,于是问了路找了过去。

浣衣坊是个大院子,外面一圈青砖围墙,临街一面是个小小的门楼,两扇木门。

对面正好是几家吃饭的铺子,常空进来要了个临门的位置,面对着对面。果然等到中午时,许多青衣白衣女子从浣衣坊里嬉笑着出来,大部分是年少的女子,一个个活泼可爱。,互相打闹,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像一群小鸟一样。

女子都呼啦啦奔到这边吃饭,一下子几家店都坐满了,每个桌子都坐上好几人,李长空的桌子起先没有女子过来,到后面终于有几个大胆的过来坐下。

常空遍寻众女,却一直没看到昨日桥上那个女子,不禁很失望。店里女孩子都在叫菜,声音清脆动听,莺唱眉叫,像春天的林子。常空不觉面带微笑,如置花丛,心旷神怡。

似乎是因为周围很少男子,女孩们一边吃,一边朝常空这边看,又叽叽喳喳的说笑:

“长得还可以”

“南方人罢”

“小芸,你要了罢,瞧你整晚睡不着的样。”

“去你的!”

“你们说他,嘿!身体长什么样?”

“好俊啦,不知道他有没有夫人?”

常空被各种各样的目光瞅来瞄去,如坐针毡,刚想起身结账离开,两个青衣女子进来,常空身子一颤,后面一个高个女子身材高挑,姿态优雅,如一只天上落地的天鹅,正是昨日那女子。

常空重又坐下,女子又从身旁经过,玉脂一样的脸上依旧表情平静。

常空看着她去掌柜的那里点菜,看着她找位子坐下。整个吃饭时间里,偷看了她许多次,每看一次,心就激动一下。迅速吃完饭,来到街上喘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傍晚时分来到镇东边,几个浣纱女正坐一棵大树下说话,那女子竟然也在其中,言谈举止斯文优雅,间或微笑一下,便如秋天的菊花突然开放,幽香怡人。

常空就也坐在另一株树下的石头上,没有面对她们,只侧着身子,偶尔装作无意之间看一下她。又寻思,我总要行动起来,去找她说话认识她,但看了看她周围的一大群女子,顿时没了勇气。停了一会,心道,我还是得过去,站了起来,想要过去,但好像有一堵无形的真气从那边压着自己,竟寸步难行,手脚发凉,身子发软,脸色发白,就是没有勇气过去,只得绕树转圈,那边几个女子又嬉笑着一边看李长空一边议论起来。

深秋的天气有些凉,女子们一个一个的回去了,还有四五个,其中一个道:

“那人怪怪的,一晚上在那坐立不安的,莫非是看上我们中的哪一个了?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可不,”另一个嬉笑道,“八成是邹雨清了,我看他老是偷看她。”

一个瓜子脸柳叶眉的女子笑骂道:“去你马的,看上你娘了!”

又道:“什么呆子都往我身上推!”

另一个胖胖的少女愕然道:“他怎么是呆子?你看他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我看是个好夫婿。”

另几个一下子都哈哈笑了起来,有人推她:

“那你快去呀,快去,归你了。”

常空听了,又高兴又慌恐不安,偷看了一下那个女子,她一直没有大声的笑,只是也面带微笑大胆地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些惊讶。李长空看向她,她看到了常空看着自己,不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略有些生气地把头微微向旁边扭去,眼睛看了下旁边的地面,又轻轻的向平时一样转过脸,但不再看自己。

起先常空心里一凉,心想她好像讨厌自己,但看到她微微生气的模样,心都化了,不禁痴痴的盯了一会。

“噢,我的天啦,这人看的是阿蛾,是黄彩蛾呀,这人眼光还真不错。”一个女子轻呼道。

“真的?”有一个狐疑地道,“我怎么不觉得?”

几个人安静下来,又说了一会话,其中一个道:“我们走罢,夜深了。”

常空听到那女子的名,心想这名字有些土,不太配她,但又有些高兴,名字这么土让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高贵,反而心里安定了不少。

几个少女从身旁经过,那个胖胖的和柳叶眉的少女忍着笑眼波流转偷偷瞥了一眼常空。

常空心想,这时可以上前拦住或和她们一道走说话,毕竟她们就在面前了,可这样想时,心中猛然咯登了一下,腿又发凉发酸,“我该说什么?”

嘴巴像被针线缝住了一样,自己都能感到自己牙齿打颤,眼睁看着几个女子嬉笑而去。

心中叹了口气,这心魔何时才能消除?

第二天休息了一天,晚上想着,我总还要努力找她。于是第二日一早来到河边,果不出所料,一大清早,那女子正和几个人在打那河边岩石捣衣,想从小桥那绕过对面去和她们说话,走下小桥,又胆怯起来,腿发软,那些女子一看着自己,自己浑身发软,怎么也没勇气过去。

这时,唐蓉正好从后面巷子中过来,见常空站桥下那发愣,刚想过去,见常空眼睛直直地看着河边,那河边是一群女子正在捣衣浣纱,惊讶地想:他在做什么?看中哪个姑娘了?在发花痴?笑了下,正想过去说他,却见他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汗流下来,身子轻轻发抖,不由十分奇怪,这人病了吗?打摆子了?便轻步上前去。

到了他身边,见他呼吸深重,焦躁不安,却并不像生病的样,因为那汗好像是实火,见他正胆怯地在那直勾勾地看着那浣纱女,那眼神流露出的渴望和爱慕炽烈的惊人,心中一开始很愤怒,心想,这么快就爱上了别人?这人如此无情和花心!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说了只玩一下,怎能当真?也是自己先要结束的。

看着他看着那女子的样子,不由心中升起一股妒意却又有一些感动,自己一生也遇到过许多的男子,也有许多爱慕自己的,却从没有过一个男子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那眼神此时不再朦朦胧胧迷离困惑,这段时间还第一次见到他也有这样明亮的眼睛,此时他的眼里纯净无瑕,常空知道他喜欢那个女子,是那种喜欢到骨髓里的喜欢。

心想,这男子真是有些奇怪,他虽是男子,却长着一双桃花眼,显得风流多情,自己那天就是被他这双眼脉脉含情的盯着自己而无法自制的。但大多数时候,这一双眼总是冷冷地盯着别人,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嘴唇紧抿着,神情冷酷,带着一些难以察觉的凶狠和愤怒。他的脸孔有一些方正,下巴微尖,显得清秀聪明,但是脸上肉少,有一些棱角分明,两个眼窝之下的脸颊上有两道淡淡的沟痕,但那不是伤痕。

看着那两个沟痕,总觉得那是因为长期面对可怕的对手或生死尤关的事情时,养成的性情而形成的。再加上他那冷峻严酷的脸,有一种奇特的男人味,一种绝不屈服,无论对手多么可怕也绝不再后退的倔强,似乎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把生死置之度外,准备全力拼死一搏。

心想这人一定曾经经受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他看起来很胆小,像一个小猫面对陌生人一样,想要人爱抚却又害怕人,又像一只孤狼独自在荒野徘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惊恐地张望四周,眼中满是困惑,有时又带着一些忧伤和愤怒。

此时见他那样看着人家却又不敢过去搭话,便走过去轻声道:

“去呗,她们也想和男人说话。”

常空一阵紧张,身子僵硬,手脚发凉,不能动弹,方才被唐蓉盯着看了半天,已经惊慌不安,现在她又过来叫自己去和那些女子说话,更加慌张,转头看到唐蓉的脸,那里没有半丝的嘲笑和厌恶,只有鼓励和包容,仿佛在说:

“去吧,不用害怕,你行的。”

不觉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包裹着自己,身子放松下来,就鼓起勇气转过身,想向那边走去,但是身前似乎有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样压迫着自己,胳膊和大腿又紧绷起来,不禁叹了口气道:

“我做不到!”

说完转身像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唐蓉目瞪口呆,但却没有嘲笑他的心思,心想,此人有心病!

夜晚,唐蓉找到李长空:

“为什么你白天会这样?那女孩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过去?”

“这是我的心魔。”常空躺在床上淡淡地道:“我第一次喜欢女人时就感觉到了,我无法主动向别人表达情意,无法接近她们,许多年啦!”

常空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唐蓉听了,不解地道:“你到底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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