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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书屋 > 旧大陆新世界 > 第十六章:收集证据(下)
 
陵寝工地上,大约有几百号苦工已经被抓回来了,所有的兵士都在忙着漫山遍野寻找苦工。在四周安静的山林中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为首的正是江南总督慕容博。“禀总督大人,我们已经抓回一千劳工,还有几千人正在搜寻,应该能......”

“应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好端端的劳工怎么开始暴动了?你们知道吗?寅都来的钦差大臣此时就在建邺城内,他如果知道这里闹到这么大的事情, 绝对会被吸引过来的,你们都是猪吗?不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吗?找,给我找,一个也不能放跑,今天这个地方的消息,半点不能透露。你们明白吗?”

“属下明白。”意识到事态严重性之后,这个正在组织寻找苦工的校尉立马起身再次召集人手进入山林中去寻找下一批苦工。至于慕容博口中的安如龙,这个时候正在会宾楼地字丙号房之内:“小二,给我来三斤黄豆!”安如龙的话刚说完,小二的神情呆滞了一下随后说道:“客官您是?”

“北大营的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安如龙直接报上了赵右亭的山门,毕竟这个下线也是他发展出来的。

“原来是赵将军的人啊,小的马上去把黄大人找来,您稍等。”店小二一溜烟跑出了会宾楼,直奔衙门而去。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小二带着一个中年人回来了。

“小二,你出去吧,我和黄大人有点事情要谈,没我的允许,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懂吗?”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待小二退出去之后,安如龙开口了:“黄大人,我来是因为赵将军说你是自己人,这我才来这儿问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您不是北大营的人?”

“自我介绍一下,钦差大臣安如龙。”

“您就是那个全城都在盯着的安如龙?可是总督的人不是?”

“我自有我的办法,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如果让你在南郡所有管人事的大人中推荐一个你认为他忠于朝廷的,你会推荐那个?”

“这,小的会推荐南郡副郡守田武德,他从来不和总督大人那些人在一块儿,只忠心于陛下,所以一直受到排挤,身在重位却只能干些小事儿,南郡所有四品以下的官员资料全部归田大人管理。”

“太好了,你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送走了黄三斤之后,安如龙来到了北大营,乔装成赵右亭身边的一个小卒,接着与赵右亭一起来到老刘头住的酒店。在四周的眼线看到赵右亭的身影,全部来了精神,这几天终于盯到一个重要人物了,虽然不是安如龙,但是也可以了,能够交差了。于是乎,所有的眼线都开始想办法给慕容博传递赵右亭与来到了钦差居住的酒楼这个消息,可是此刻的慕容博还在山里骂骂咧咧,哪里能收的到这些眼线的消息。

天字号房间内,老刘头正躺在躺椅上打着呼噜,一只手出现在了他面前,抓住他的胡子用力一揪:“诶呦,要了我的亲命了呀,少爷,你这就不对了呀,来建邺这么多天第一面见我就这么弄?我会去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别抱怨,老刘头,开始下一步行动了,第一步行动已经结束了,走,我们该正面会会慕容博了。”

“少爷,你在工地上都收获什么了?”

“收获很多,具体是什么,你会知道的。”

“少爷你连老头子我都瞒着?”

“不是瞒着你,是现在没空和你细说,后面的计划我都想好了,接下来每一步都至关重要,老刘头你跟进我的步子不要掉链子就行。”

“没问题少爷,老头子我在关键时刻可是一直在线的。”

说话间安如龙赵右亭和老刘头已经来到了总督府门前,看着这门上的牌匾——“南国一柱”安如龙就想笑,这人要是再当几天柱子,大周就得房倒屋塌了。

“赵将军,你们不能进去。我家大人不在里面。”看门的显然只认识赵右亭,并不认识安如龙和老刘头,而赵右亭和他家老爷的关系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必须拦着这群人。不过安如龙显然不想尿他,一巴掌扇到这个看门人脸上后一脚踹开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看门人捂着脸怒斥道。

“找个跑得快的去给我把慕容博找来,就说安如龙找他,他要是在一个时辰内回不来,算延误钦差大臣命令,斩立决。”安如龙现在的表现像极了嚣张跋扈的典范,安如龙已经知道了,对付这种大奸臣,只有表现的比他更加嚣张更加狂妄,他才会有所收敛。

陵寝工地“大人,不好了大人,钦差安如龙现在在总督府等着咱们呢。”

“什么?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难道是他知道我现在不在总督府?可恶,他有没有说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他说一个时辰内回去,不然斩立决。”

“可恶,我们走,留下一些人继续搜寻苦工下落。”如果用一个成语形容现在的慕容博,那就是分身乏术。

马不停蹄的赶回总督府后,慕容博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大门,很明显这就是被人闯进去了。强忍着怒气的慕容博快步走进了总督府,当他看到一个青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时更是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竟敢坐在我的位子上?”

“这位就是钦差大臣安如龙大人。”一旁的赵右亭解释到。

“什么?开什么玩笑?哪有这么年轻的钦差?”

“我说那边那个站着的猪头,你这算是头发短见识也短吗?小爷我年轻就不能当钦差了吗?我怎么记得外臣觐见钦差是要行三拜九叩大礼的呢?”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慕容博高耸的脸本来就是他的一大心病,现在又这样被人直接叫做猪头,心里的怒火立刻被点燃了。

“咳。”坐在角落里的老刘头轻咳一声,让慕容博瞬间回过神来,吓得一哆嗦,马上跪到了地上。

“这就对了,老夫还以为你还想掌嘴呢。”老刘头斜眼看了一下慕容博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江南总督慕容博,参见钦差大臣。”尽管现在慕容博恨得牙痒痒,想要直接上去手刃了安如龙,但是他不敢,只要老刘头在安如龙身边一天,他就不敢,只能忍,做一个忍者神龟。

“挺好,起来吧,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明天,准备好你的账本,我要带着老刘头一起打开江南银库,准备清算银两,你们赶早准备。”说完这件事之后安如龙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总督府。

“混账,狂妄,太狂妄了,他是故意的,就这一句话他让我跑了一个大来回,太过分了!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等我大事成功的那一刻,我要让他付出代价!”现在的慕容博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是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的。

在酒楼的路上,老刘头和赵右亭都疑惑地看着安如龙。“我知道你们俩想问我为什么不直接趁着慕容博不在直接闯进去查银库对吗?我告诉你们,这样查我们根本没办法把慕容博怎么样,首先我们手上没有账本,其次就算查到漏洞我们能把他怎么样呢?我们完全没有他贪腐的证据,他随便就能找个背锅的来,这样我们反而会打草惊蛇。我提前告诉他就是为了让他准备,一晚上足够慕容博准备好一整库完整对账的银两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他这些补进来的银两会是从哪里来的呢?只能是向江南各大商贾们借,他一定会承诺只要我一检查完就把银子还给他们,到时候我直接把银库上了封条说要拿回去当军费,这些个商贾不全部都得原地爆炸?商贾们让慕容博坑这么惨,能让慕容博有好日子过吗?我猜那时候要是我们去让他们说点真话,恐怕会非常简单吧?”

“少爷,老夫现在是越来越觉得你和陛下像了,想当初陛下登基前也是想你这样机关算尽。”

“哪有弟弟不像姐姐的?哈哈,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安如龙和老刘头赵右亭分道扬镳后独自来到了田武德的宅邸门口,接着又掏出了他的惯用伎俩,空白圣旨,这次写的是:朝廷密令,命田武德全权听命于钦差大臣安如龙,协助调查江南总督慕容博。然后又是一样的玉玺。现在安如龙写圣旨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感觉以后要是没事儿干哪怕进皇宫专门给女帝写圣旨也是极好的。

安如龙刚想敲门,突然觉得这样晚上打扰人家不太合适,于是纵身一跃,翻墙进去了。然而院子里的样子让安如龙吓了一跳,一个下人也没有,两边的厢房全部关着灯。只有正房还开着灯,一个人影正秉烛看书。

“嘎吱”一声,安如龙推开了正房的门:“田大人,冒昧了,我翻墙进来的,先什么也不要问,田武德,接旨。”安如龙进来什么都没干第一件事就就是掏出那张爬爬字圣旨递给了田武德。田武德本来也一脸懵逼,但是听到接旨二字,自然而然的跪在了地上:“下臣田武德接旨。”看完安如龙编造的圣旨以后田武德双手颤抖不止:“没想到,没想到陛下竟然知道微臣,臣愿意为了大周肝脑涂地,钦差大人,您说吧,是不是让我现在拿刀去把慕容博杀了,放心吧安大人,我肯定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绝对不会让人知道是陛下的意思。”

“额,田大人,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你想象力丰富了,我就是来问问,会同县县令你了解吗?”

“我当然了解了,所有慕容博的爪牙我都很了解,我每天都在收集他们的黑材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像朝廷检举揭发这群蛀虫。”

“我不要他们的黑材料,我只想知道会同县县令的人际关系。”

“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和会同县黑帮头子,造价商贩都有联系,和他联系的不干不净的人还有......”

“停停停,田大人,我说的人际关系就是他身边的人,比如妻儿情人父母之类的。”

“这样啊,这家伙抛弃原配妻子在外面养了个情妇这算吗?”

“算,这当然算了,他们什么时候见面你知道吗,田大人。”

“会同县县令极其好色,每天都回去见情妇。”

“太好了田大人,你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记住,今晚我从来没来过这里,你也没见过什么钦差大臣。”安如龙说完这句话便又翻墙走了。

十多天里,月亮渐渐的由圆盘变成了小船,安如龙这是这么多天第一次认认真真看着天上的月亮。“老刘头,你说京城会有人想我吗?”

“老夫不知道,不过老夫敢肯定,王远帆这小子肯定心心念念着老夫赶紧回去教他武技呢。”

“算了,不问你了老刘头,问你也没用,睡觉,明天还要给慕容博上大戏呢。”

安如龙是睡觉了,不过这一夜很多人可是睡不着的啊,比如说慕容博,他连夜把所有建邺城内大型的商号全部召集起来,硬生生凑了一亿两现银出来,才把账本上的窟窿补齐了,这一整宿,几乎动用了一千人在整理库银搬运现银......

早晨,太阳刚泛起白边,安如龙就和老刘头从酒楼出去了,踱步到了建邺城的银库门口,此时门口两排站满了商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老刘头,看到没有,一会儿我演完这一出以后,你猜猜这群商人会当场吐血几个?”

“少爷你太坏了。”

“我这叫智慧懂不懂?”

银库门口,是早已经守在这里的慕容博。“欢迎安大人视察银库,这里是账本,里面每一笔账目对着的款项都有分开罗列。”

“我知道了,慕容大人不愧是南国一柱啊,看到这架势我就知道今天的检查一定不会出问,陛下这个人啊,多虑了。”安如龙笑着推开了银库的门子,一改昨日那股子嚣张跋扈的样子,可是慕容博的眼皮却一直再跳,他已经听出了不对劲。今天安如龙这架势,不像是来检查的啊,至少这个态度就不是像要查住他的样子。在联想昨天安如龙故意告诉自己今天视察,这不摆明了给自己机会呢吗?可是自己昨天太过于愤怒了,所以连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思考,直接被安如龙牵着鼻子走了,这么说来安如龙不是为了查住自己,而是为了骗自己弄出银子来。“坏了。”一下子清醒了的慕容博反应了过来,完了,自己上套了,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只见安如龙推开门看了一眼,大笑一声:“哈哈哈哈,整整齐齐一目了然,气派,气派!好了,我相信大人不会再数量上作弄我的,那好,老刘头,贴封条,今天开始,这库里的银子就是国库银子了,过两天我要离开南郡,这些银子我会原封不动的带回寅都的,真是感谢慕容大人了。”说完,安如龙在门上贴了封条,背着手回酒楼了。

“噗。”一口鲜血从慕容博的口中喷出,安如龙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把这位“南国一柱”气着了。

回到酒楼后,安如龙开始思考最后一件事:私军, 这是唯一一件能直接把慕容博置于死地的东西,因为慕容博手里有免死金牌和十几件御赐黄马褂,有这些东西只要不谋反,就不会看砍头,但是私军不一样,私军代表着谋逆,有什么也要人头落地。可是私军到底在哪儿呢?安如龙开始回忆起自己觉得可疑的地方,首先就是赵右亭知道私军的事情可是慕容博身边的人张全林却不知道,这太可疑了,第二件事就是安如龙在工地上呆这么久,里面所有的是吧全部都是总督府的,一个私军都没有,如果这种时候都不用,那私军是什么事胡用的呢?养老吗?说明现在慕容博动不了这些私军,在结合第一点,赵右亭知道私军的存在,可是张全林不知道。赵右亭知道,慕容博动不了,私军只能在一个地方,北大营内。这太可怕了,赵右亭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他为什么要帮助慕容博藏私军,这到底是为什么,越想越不明白的安如龙决定亲自去一趟北大营。

“老刘头,你别跟来,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北大营,忙碌了一天的赵右亭终于能回中军帐休息了。进了里面之后,赵右亭点着了灯,这时,黑暗的帐篷瞬间明亮,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安如龙也因为灯光的照射显现出来了。

“哎呦,安大人?您吓我一跳啊,这么晚来找我,是明天要行动了吗?”

“赵将军,私军在北大营对不对?”安如龙没有理会赵右亭,面无表情的说到。

“大人开什么玩笑呢?”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也差不多想通了,你说的那个对方安插在北大营的千总,其实就是三千私军的统领吧?你容忍他们在这里恐怕也是慕容博意料之中的事情对吗?你这样能替他隐藏致命弱点也能控制住他的私军,不让他做出格的事情,对吗?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替他隐瞒弱点呢?”

“安大人,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慕容博不是个东西,可是这也是矮个子里拔高的了,除了他,没有人能担任江南总督这一职位了,如果他真的彻彻底底的倒台了,江南会一团乱的。您现在已经有他足够多的把柄了,这样足够剥夺他很多东西,也可以让他老老实实的办事情了,一直掌控在朝廷的范围内。”

“矮个子里拔高就是贪腐上亿两?南国一柱就是欺压百姓?江南总督就是为了让人们上个街都担心被抓去当苦力?私建监狱,我的天哪,小爷我都不敢的事情,他干了,你有想过这所谓的稳定,是多少人的利益换来的呢?”

“可是......”

“不要可是了,赵将军,到底是为了旧的秩序更稳定?还是害怕建立新的秩序会混乱一段时间?恐怕都不是吧,赵将军,您的想法,应该是如果慕容博彻底垮台了之后,你的用处会在哪里是吧?”安如龙一语道破了赵右亭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看着安如龙这深邃的眼神,赵右亭的心有些战栗。年轻人,这就是新一代的年轻人,那个十年前曾经被老一辈说喊着金汤匙出生的一辈,是干不了大事的,可是安如龙现在的表现,不正是大周这一辈年轻人的缩影吗?帝国终究要属于年轻人,自己终究还是老了,估计太多了。

也许是看穿了赵右亭心中所想,安如龙淡淡的说了一句:“将军,路很长,也很多,不要越走越窄,行动要开始了,将军珍重,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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